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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2月6日,佩斯在位于门罗帕克(Menlo Park)的一间超过2000平方米的多房空间内推出了日本艺术组合teamLab的个展“Living Digital Space & Future Park”。展览中的20件作品结合艺术与科技,融合了东西方的逻辑差异、讨论了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文化碰撞,将观众们带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数字化游乐园。
主展厅“Living Digital Space & Future Park” 呈现了teamLab的大部分近作,他们的作品借助科技重现了自然界的永恒变化,促使人们反思自然与人类之间的关系,例如描绘四季更迭的大型投影装置《Flowers and People, Cannot be Controlled but Live Together – A Whole Year per Year》和《Cold Life》。而在互动装置房间《Crystal Universe》中,观众可以使用手机打开网页,在屏幕上轻划指尖,在这片宇宙里“创造”自己的小星球。作品通过网络和定位技术实现了创世的过程,让观众站在造物者的视角重新审视世界。
展览第二部分“未来公园”里的其他装置则引起了孩子们的强烈兴趣,他们可以在白纸上描绘各种的海洋生物,然后通过扫描仪传送到屏幕上的水族箱里。每个人的微小举动都能对这些虚拟的世界造成影响。正如展览介绍上所说,艺术家们希望通过数码艺术来引导未来新生代与他人合作、增强创造力,达到“共同创作”的目的。
诱人的新兴市场
一月中旬,佩斯曾携带teamLab的作品《Flower and Corpse Glitch, Set of 12》参加在旧金山本地举办的FOG Art+Design艺术博览会进行预热,今年4月这家国际画廊的常设空间将正式落地不远处的硅谷核心地段帕罗奥图(Palo Alto)。虽然自2015年下半年起,估值分析师和主流媒体纷纷开始唱衰硅谷经济,但由科技行业的兴起所带动的潜在艺术市场,对画廊主们而言仍具有难以抵挡的吸引力。
2016年FOG Art+Design艺术博览会现场(图片来源:FOG Art+Design, ©Drew Altizer & Joseph Driste)
相比于FOG Art+Design艺博会,旧金山湾区的另一大艺术博览会——“艺术硅谷”(Art Silicon Valley)对科技人群的讨好显得更加直接。2015年第二届“艺术硅谷”的主题展名为“代码与噪点”(Code & Noise),介绍了11位通过编程、使用或借助软件来进行创作的新媒体艺术家——其对工程师群体的凑趣之心可见一斑。为了在工程师群体内寻找突破口,2015年4月举办的另一场艺博会“硅谷当代”(Silicon Valley Contemporary)则直接采取了和硅谷各大公司合作的方式,在数十家企业内部销售优惠门票。
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佩斯正式入驻硅谷一举显得非常耐人寻味:帕罗奥图不仅是Facebook总部的所在地、毗邻斯坦佛大学,而且与硅谷中心圣荷西及旧金山的车程都在40分钟以内。佩斯主席、“艺术+科学”(Art + Technology)项目的发起人马克·格利姆彻(Marc Glimcher)在接受《艺术新闻/中文版》采访时称,他在过去的10年间观察到这些硅谷的富商们几乎只会两点一线往返于公司园区和郊区的家,甚至难得踏入市区一步,更不会为了融入艺术圈而长途跋涉至纽约、迈阿密等地参加博览会。因此为了探进他们的口袋,唯一的方式就是把艺术带到他们眼前来。
2014年艺术硅谷艺博会现场
FOG Art+Design艺博会的联合创始人之一道格拉斯·杜尔金(Douglas Durkin)也告诉《艺术新闻/中文版》,新的商机吸引了许多年轻人前来湾区工作和生活,虽然这里已经形成了一套既定的艺术与收藏文化,但如何将本地传统与年轻的科技文化相连接的问题的确存在。而湾区知名画廊Gallery 16的联合总监格里菲·威廉姆斯此前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更深入地分析了其中的关窍:“科技界更为推崇‘无所有制社会’,人们不再购买音乐和软件,而使用订阅服务……在网络上可以找到任何一件艺术品的图片。这是一个价值观转化的问题,我们要探索这对下一代艺术爱好者的影响,以及这将如何改变他们与艺术品的互动方式。”
把脉新藏家的新品味
佩斯今年引进硅谷的两个艺术家团体——teamLab和兰登国际(Random International)在艺术表现手法上有着相似之处,格利姆彻表示,他希望通过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带动科技与艺术跨界的发展趋势,并没有过多考虑它们的市场欢迎度。但是,新媒体艺术和数码艺术的销路确实是湾区艺术市场所关注的话题。人们推想:硅谷的新藏家们是否偏爱与科技俱进的新媒体艺术?
对于这个假设,《艺术世界中的7天》一书的作者,生活在旧金山的社会学家萨拉·桑顿(Sarah Thornton)表示不赞同。在接受《艺术新闻/中文版》采访时她认为:“倘若你整日对着屏幕工作,你并不会希望回家后也要整晚对着它。我认为艺术在硅谷流行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它为数码世界提供了发展的新契机。与正在消失的实体书不一样,艺术品在此时此地和你身体的互动是无可替代的,这也是为什么在数字化盛行的今天,艺术依然反潮流地蓬勃不止。因为无论科技多么发达,我们的肉体还在,我们需要吃饭睡觉、需要从当代艺术中体会感知实体的愉悦。”
硅谷藏家会否为跨界科技的艺术品买单尚未可知,但是科技公司确实越来越看重艺术与艺术家为品牌所带来的附加价值。例如,Adobe为其驻地艺术家提供免费的软件产品包和实体的作品展览空间,并让他们在Adobe的官方博客上发布创作信息。而这些艺术家一面在创作过程中为公司吸引更多的人群,一面帮助公司提供源源不断的创意。
本地艺术生态的未来
相比蓬勃的消费市场而言,硅谷今天所背靠的整个艺术生态实在单薄。桑顿坦言道:“这里的艺术局面是被收藏家所主导的,实际上的艺术社群并不大。城内仅靠加州艺术学院(California College of the Arts)独撑门面,而另一家口碑甚好的旧金山艺术学院(San Francisco Art Institute)正面临着资金不足等问题。这样的艺术教育系统很难为旧金山引入和培养艺术人才”。
硅谷的科技公司的业绩盛况以及政府在政策方面的极力扶持造成了本地的生活成本水涨船高。下层住房乡绅化抬高了市区及周边地带的房价与租金,迫使包括艺术家在内的中低收入人群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排挤出市区,甚至搬离整个城市地带。艺术家和艺术生产作为整个生态系统中最为基本的构成因素正在与城市文化语境渐行渐远。
作为留守于城市中的阵地,机构也同样面临来自政府的财政支持不足、亟需自谋生路的困境。无论是加州大学伯克利美术馆暨太平洋电影资料馆(Berkeley Art Museum and Pacific Film Archive)重新开馆后的首展“生命的建筑”(The Architecture of Life),还是刚刚闭幕、歌颂数码文化的当代犹太博物馆(Contemporary Jewish Museum)“巧夺天工:艺术与科技的新实验”(NEAT: New Experiments in Art And Technology),跨界艺术与科技的展览无疑能够吸引更多来自IT界的赞助人慷慨解囊。
在当前的状况下,艺术机构对供需原则表现出的高效率和灵敏反应,甚至与艺术经销商的“共谋”都令人忧心。硅谷所一贯奉行的提高效率、追求确定性和精确度的逻辑,以及对潮流趋势的定制化分析,都可能为理性视角下的策展和机构收藏施加更大的压力。无论对于画廊、机构或是生存于其间的艺术家及艺术工作者个体而言,旧金山湾区的科技与创业文化的明天到底能为艺术带来什么?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我们当下的计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