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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ART021艺术总监周颖最近听说了一件事,一位90年的女孩儿实施了一个“艺术飞行”的项目。她包了一辆飞机邀请很多人跟她一起从纽约飞去迈阿密看巴塞尔。这样的新闻,在90后一代中似乎不足为奇。
90后一代艺术家,面临的市场环境是更加艰难的,他们没有赶上市场繁荣期,不仅难以靠卖画累积财富,连养活自己都难。但奇怪的是,90后看起来似乎并不差钱,活得一身潇洒。究竟他们是怎样的生活状态,靠什么维持生计,谁会为他们的艺术创作买单?在对90后生存状态的探讨中,我们试图理解90后的更多特质。
“斜杠一代”
Tabula Rasa画廊年轻的创始人刘亦源,倾向于用“斜杠一代”来形容如今的90后。所谓“斜杠一代”,即指一个人具有多重身份,每个身份之间用一道道斜杠区分。在90后艺术家中,很多人在做艺术的同时,还身兼多职。有的可能在大学教书,有的可能在酒吧打工,有的做一些自己的品牌,还有的可能自身就是一位网红。。。。。。
91年出生的艺术家王晨睿,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位“斜杠青年”。2014年毕业以来,他不仅举办了2次个展,近10场个人艺术项目,同时与多个品牌匡威、百事、可口可乐以及COART艺术现场(大理)、全球电子音乐组织、中国公益发展组织等进行了10余场跨界合作,最近在计划创作属于自己的IP形象。很难说哪一项是他的主营业务,但每一项也都与他的创作有关。
今年6月在蜂巢当代艺术中心举办个展的艺术家龚旭,不仅是一个独立的创作者,也是“魔都龙王”潮流玩具品牌的创始人,本人更是一个时尚潮人。与王晨睿不同的是,他的创作,和他经营的潮流品牌,很难联系在一起。他的作品会借鉴传统古画,或与《圣经》中的内容有关;而他做的潮流品牌,却是时下流行的爆品。不仅亲自创立品牌,公司的产品也由他本人亲自设计。当被问到:艺术家、设计师、品牌主理人,多重身份之下如何定义自己时?他回答到:“我就是做自己。其实可以轻松一点,但总感觉还有些能量可以用。”
除了具有多重身份,在创作之外,越来越多人开始具备“网红”特质,成为这个时代独特的一个身份。他们中很多人运用社交媒体,有意识地培养起了一批属于自己“粉丝群体”,在微博、豆瓣、甚至国外的Instagram、Twitter上拥有成千上万,甚至百万级别的粉丝。
在这一点上,国外表现的似乎要明显一些。今年在中国举办个展的阿马利娅·乌尔曼,1989年生于阿根廷,在西班牙长大,随后在伦敦中央圣马丁学院学习艺术,现生活工作于洛杉矶。乌尔曼的作品最初为人所熟悉,是通过在社交媒体Instagram上扮演了不同身份的虚拟女性角色,其幽默的演绎,令其收获了十五万人的关注,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网红”。除了视频、雕塑和装置作品,她的实践包含了使用社交媒体、杂志摄影、采访、自我推销和品牌代言作为工具,为虚构的叙事体小说创造素材等。
“爱折腾的90后!”听起来像句广告语,这恐怕是这代人的共性。成长环境的变化,从小接触的各种兴趣、爱好,都成为他们后来变成“斜杠青年”的理由,对他们而言,这不仅不是不光彩之事,反而是让每个人引以为傲的资本。
很难说,什么是年轻一代艺术家的主营业务。“青年100”执行总监彭玮谈到:“60、70后,甚至包括80后,在做某件事情的专注度上,花费的时间、精力明显是要高于90后的,他们更倾向于靠艺术来养活自己,这样才能够称之为艺术家,或者说他们更喜欢自己是一个全职艺术家的状态。而90后,并没有那么在乎这一点。他们的机会更多,面临的选择更多,意识也在不断改变。”
他们靠什么生活?
正如上文提及的,在国外,很多年轻的艺术家都是这样的“斜杠青年”。海外生活的经历给90后提供了相应的参考。这使得他们做艺术时,更加从容。
1988年出生的郭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毕业后,在大学实验室待过,教过书,也在艺术机构工作过。2017年,他前往阿姆斯特丹市参加了一个艺术项目,这是他开启艺术道路的第一件作品。这期间,郭城去见了一位在鹿特丹的艺术家朋友,这位朋友平时是做装置的,他告诉郭城,刚在阿姆斯特丹呆了十天,给当地小学装3D眼镜,把两个月的钱赚够了,接着做作品。开始做艺术的郭城,也是这样计划的:“我的作品创作周期比较长,跟画廊的合作难度会大一些,所以我还做其他的工作。”
在与青年艺术家打交道的过程中,彭玮常听他们说的一句话是:“如果我靠卖画维持我的生计,早就饿死了。”
这一代年轻人,比他们上一代人面临的经济环境,竞争压力要大得多。星空间创始人,70后画廊主房方谈到:“在我们艺术市场发展过程中,和我同一代的70后艺术家,正好是赶上市场兴起的第一代,有大量的艺术家一毕业就开始和画廊合作,卖作品。十多年过去了,90后这代人正在一个萧条的时代。”
就客观环境而言, 90后一代应该是很惨的,但让彭玮意外的是:“很多年轻人是很能活的,而且比起上一代人,他们显得更潇洒,每个人都有着多种多样维持生计的方式。”——“斜杠青年”,解释了这代人能活的理由。
上文提及的王晨睿,目前主要的收入就源于他跟品牌的合作。这是一次偶然的经历:2014年,他和女朋友去泰国,一边旅行,一边给途中觉得有缘的人画肖像,并当作礼物。还摆了两天地摊,“当时就是好玩,一边画一边卖,画了几百张还赚了些钱。”女朋友将他画的几张肖像画发在她有几千人客户的微信朋友圈,客户中有的是做公关的,结果他们一回重庆就有人找上来,便开始了第一次商业合作,在那次活动中王晨睿还把画卖给了逻辑思维的罗振宇。
自此之后,他开始了艺术与商业之间的跨界合作,多的时候一个月要接几场活动,少的时候两个月一场,许多大的品牌都找到他,这成了他主要的收入来源。
我们关注的艺术家中,大部分的人在毕业后都成了“斜杠青年”,在创作之外,兼职另外一份工作,大多与艺术相关,当老师是其中首选;也有不少人依靠申请驻留项目继续创作;另外,艺术奖项,也为许多人走出校门提供了第一笔资金,以及工作室上的支持。
1989年出生于石家庄,生活在重庆的刘斯博,去年刚结束了在川美油画系近8年的学习生涯,他的生活代表了大部分90后当下的状态。毕业后,他一边做作品,参加展览,一边在美院外聘上设计基础、观念摄影的课程,维持基本开销。
这样的生存现实,让90后在面对自己的职业化之路时,一方面不得不降低个人的期望,另一方面也帮助他们调整心态,更为从容。无论消极还是积极,大家都非常清楚的一点是:只能拿好的作品出来说话。生于1990年的刘亚洲,2017年刚刚从中央美术学院(微博)雕塑系研究生毕业。作品在木木美术馆、杨画廊都展出过,但他并不着急卖作品,或找画廊签约:“我把作品的归宿当做严肃的事,不只是钱的问题,好的藏家和好的艺术家其实是在做同一件事。出好作品,是当务之急,而不是卖作品。”
谁来为他们买单?
在雅昌艺术网关注到的90后艺术家中,90%左右的人,毕业或在校时,已经举办过展览。这其中,约60%的人是在国内目前较活跃的画廊举办个展,比如张月薇(长征空间),茅昊楠(香格纳画廊),孙一钿(BANK画廊),肖海生(华艺廊)等,还有约20%的人是在国外留学时举办了首次展览。其他的则主要是通过艺术奖项,或驻留项目开启他们的艺术之旅。
当然,他们都属于幸运儿,这些展览机会为他们的职业之路做了很好的铺垫。但举办展览是一回事,谁会这些年轻人买单?在画廊主房方看来:“目前我们所面对的收藏群体,基数很小,对一个年轻艺术家的支付意愿还很低。这种时候,需要的是打开收藏的面,所以一位年轻艺术家,即使非常优秀,关键的一点是,开始时不能定太高的价格,否则未来几十年的路,很难循环下去。”
胡佳艺(1993年)作品:《冰刀》2014/9 中国重庆 在两块重叠的钢化玻璃上滑冰不断摔倒精疲力尽 单视频影像有声彩色,6分01 秒循环
房方所谈到的,正是很多人选择购买、投资年轻人的重要原因。已经持续举办8年的“青年100”,在青年艺术家推广上打开了一个局面。彭玮谈到:“我们做了八年之后,最大的一个变化是:前两年,圈内的人都是观望的态度,逐渐地,他们从观望变成了参与者。”今年刚刚从四川美术学院研究生毕业的胡佳艺,2014年罗中立奖学金获奖作品《冰刀》就出现在了此次“青年100”上,这件作品被她的朋友收藏。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与胡佳艺的情况相似,许多90后艺术家,他们的第一批藏家很可能就是身边的朋友,或老师的引荐。这是艺术家的第一批“粉丝”,他们最了解艺术家,也最能理解艺术家的作品。在今年ART021上,博而励画廊呈现了王加加的个展,作品几乎一售而空,这其中许多就是被王加加全球各地的好朋友们买走的。
但对一个艺术家而言,要走上职业化道路,是需要有自己专业收藏群体的。找到画廊机构,持续推广,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但值得注意的是,在90后一代中,“网红”特质帮他们累积了足够的关注度,这是艺术家最早的“粉丝群”,以及未来的“收藏群”。
玉兰堂经营的艺术家孙莹就是他们在网上发现的,在还没有跟画廊合作之前,艺术家就已经在豆瓣上很红了,她插画风格的作品,很受文艺青年欢迎,而那时艺术圈还没有人知道她。每次画廊举办孙莹个展,都会有很多她的粉丝慕名而来。在画廊代理艺术家的这些年中,其作品价格一直在稳步且快速地上升,这与其背后庞大的粉丝及收藏群体直接相关。
善于利用互联网,社交媒体,也许是属于这个群体独有的特质。比如90年出生的葛宇路便是其中最为知名的“网红”。对90后艺术家而言,自媒体与互联网,有些时候,不仅是他们创作滋生的土壤,也成为他们成名的有效途径。当局面被打开,接下来的道路就会好走很多。
当然,比起“网红”艺术家,更多的90后一代,仍然沿着前辈的足迹,在职业之路上踏实前行。也许,和上几代稍有不同的,是越来越多的90后开始意识到,虽然市场环境不利,但时代带来的不仅仅只有压力,也有机会。未来的发展,每个人应该依靠的,不仅仅是一个好的市场环境,更应该是主动参与其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