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看现代艺术

    林木 

　　最近去了一趟美国，参观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The Museum of Modern Art，简称MOMA），看了它的丰富陈列，颇有一番感受。

　　纽约去过多次，每次都要去大都会博物馆，这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四大博物馆之一。馆内陈列有全世界各大洲的艺术品，以古代为多，现当代的也有，馆内始终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但也有例外，馆藏中20世纪之“当代美术”部份就少有人看。华盛顿的“国家画廊”，即国家美术馆以绘画为主，看的人也多。但其当代部份，即华裔设计师贝聿铭设计的当代馆内的“当代艺术”部分看的人就很少。而纽约的古根汉博物馆也是以“当代艺术”为主，但前几年我去看的时候是在展览时装，看的人当然多。有时候这个馆还展览如罗克威尔这样写实的“人民艺术家”的作品。德国的路德维希博物馆陈列的也是当代艺术，我去的时候，馆内参观者很少。而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我倒是第一次去。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是1929年洛克菲勒家族办起来的。陈列的则是19世纪末至今天的艺术。由于这个博物馆几乎就是流行世界的美国式“当代艺术”大本营和根据地，从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没有这个博物馆就没有今天的“当代艺术”。故让我产生了不少好奇心：在这个“当代艺术”大本营中，参观者的态度又如何？如仍然没有参观者或参观者很少，这个博物馆在纽约繁华之地又怎样经营？

　　参观后才发现，其实美国人的“Modern Art”是从19世纪末印象主义开始算起直到今天的艺术。故此馆中大量的陈列品是莫奈、梵高、高更、塞尚、马蒂斯、毕加索、蒙克的作品，这些画家大多都有专设陈列厅，这些展厅观众就很多。在一些特别著名的作品面前，例如莫奈的长达10余米的油画《睡莲》、梵高的《星夜》、塞尚的《沐浴者》、马蒂斯的《舞蹈》、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蒙克的色粉笔画《尖叫》等名作面前，观念就很多很多，甚至堆着挤着不肯走。这些陈列厅当然也就大有门庭若市的状况。这个七层楼的博物馆中顶楼正在展览1910-1925年时期康定斯基、蒙德里安们的抽象艺术，人很多。有一层楼在展览建筑图，有水彩，有钢笔画，甚至有一张安格尔的人像素描。在过道上，还有安德鲁·怀斯的《克里斯蒂娜的世界》。另外该馆还收藏当代的摄影、印刷品、商业设计、电影、建筑、家具，其中光电影就有20000多部。可见，这个展览馆的当代艺术收藏其实很宽泛。

　　当然，作为国际“当代艺术”的大本营，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也有“当代艺术”的陈列。安迪·沃霍尔著名的32个《坎贝尔浓汤罐》就并列在走廊上，从它面前走来走去的美国人也至多望一眼，几乎没人停下脚步。有一层大厅专门陈列“当代艺术”，地上摆着几十块砖头，墙上挂着43年前的一套现成品旧衣服（约瑟夫·博伊斯），或墙上挂着刷了一层红色或白色的画布框子（巴奈特·纽曼），或架上顶着一堆破纸头……你叫观众去看什么呢？在德·库宁鬼一样丑陋的《女人》面前，在波洛克的《1A》随意滴洒的作品面前，在克莱因的《White Forms》粗野的几刷子黑道道面前，在贾斯培·琼斯脏兮兮的报纸上画的旗帜《Flag》上，我们能驻足沉思、欣赏、玩味么？如果我们不想当《皇帝的新衣》里那些大臣的话。罗伯特·莫里斯堆在一个几十平方米展厅里的一大堆烂棉纱，取名叫《无题》，即你高兴怎么想就怎么想。这堆破烂可能从1968年就堆在这里了？偶有几个人从门口过，充满好奇与困惑地在门口站一站就走了。这让我想到巴黎蓬皮杜中心一间所有的墙壁和天花板全由发着酸臭的麻布蒙着而无任何其他展品的陈列室，那件“作品”薰人的臭味叫你根本就进不去！尽管我没注意到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1961年收藏的装在罐头里的曼佐尼的粪便《艺术家之屎》是否在展览，但在MOMA的另一个展厅里，两堆大便确实是放在玻璃柜里展览，我正准备拍照却被管理员制止！

　　当我参观完所有这些展览走出MOMA时，我在想，如果这个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只有上述那些“当代艺术”而无莫奈、梵高、塞尚们的艺术，还有这么多人来看吗？我又想，美国人的当代艺术其实不就是很宽泛地指当代的艺术吗？怎么在中国，当代艺术就真的只是“当代艺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