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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三川画作
王肃己
不知不觉,华三川老师离开我们已近十年。
华老师一向平易近人。初次见面时,他就像个熟识的老朋友,对我亲切地说:“我很喜欢你。”
只要不是在画画,华老师和我聊起天来,什么都说,毫无顾忌。记得我到上海他的家里拜师那天,华老师提起一件事:“台湾有一女弟子,在上海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到我。拜师后回了台湾,不久又返回来,带着摄像师、拜师证和拜师费,一进门厅就给我跪下磕头。原来她在台湾遇到同事和朋友就宣扬拜我为老师了。同事都笑话她,问她你的拜师证呢?你的拜师录像呢?你交了拜师费了吗?谁知,这个女弟子竟信以为真,带着摄像师又来找我了。”说到这里,华老师不禁大笑起来。我突然醒悟过来,立刻跪在老师脚下,磕起响头来。师母笑得合不拢嘴,直说道:“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华老师马上过来扶我,连说:“不行,不行,你要作哪门子怪?快起来。”我又急着跟我的妻子窦石香说:“还愣着干吗?快给老师拿拜师费。”石香会意,赶快将拜师费往华老师怀里塞,华老师左挡右拦,就是不肯要。最后,在我们的再三恳求下,华老师才没办法,示意师母收下。然后说了一通上海话,大意是送我一张画做回礼。他又假意道:“那我就收下你的拜师费啦。”说完大笑起来。我赶忙说,还没录像呐!华老师一怔:“你可别再折腾啦,哈哈哈……”
华老师多才多艺。他非常喜欢天津曲艺,还会弹三弦。有一次吃晚饭时,老师兴致即来,当众说了一段马三立的相声,模仿得颇为神似,逗得我们乐不可支。余兴未了,饭后又唱起豫剧《朝阳沟》选段:“萝卜青,青凌凌,麦子个个饱盈盈……”一时词记不清了,就边打拍子边哼曲调,饶有趣味。
华老师从不拿我们当外人。有一次他和师母吵架,我和石香都在帮师母择菜。我听了一会儿,算是明白了,便对华老师说:“您也太不讲理了!您熬夜画画,感到饿了就叫醒师母做饭,也不分个时候。一不顺心您还不乐意。师母白天做家务也挺累的,您该体谅一下才对。不能犯大男子主义……”我的一番“黄烟炮”,把老师“轰”得没话说了。见此情形,我更趁热打铁地说:“师母、老师,你们听好,就这一次了啊,以后不准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一会儿照张老两口‘邦交正常’的合影。下次谁再犯了,我就不理谁了。”闻听此言,师母立马解下围裙,还照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华老师则换了个当时颇为流行的大风镜戴上。我让二老坐在东边的床上,给照了个合影,很可惜我没留下一张,成为一桩憾事。
一到夏天,华老师就爱喝加冰块的啤酒,一天12瓶,有时喝到胃渗血,还住进了医院。为此,我特意将我妈妈配的专治胃渗血的药粉带给老师,并为他示范吃了一份,直到把病治好。我向他提议以后少喝冰镇啤酒,要注意多运动和休息。老师句句都点头听之,表现出很认真的样子。可等我下次再来“检查”,师母就会偷偷向我告状:“你问你老师改了多少?!”华老师一见我就笑了,说:“我现在一天只喝8瓶了……”我说:“老师您是虚心接受,坚持不改呀。”老师笑得像小学生似地说:“我改,我改,这回我坚决改……”后来,我为老师用线装本和毛笔写了一本《健康歌》。我自己认为挺满意,从精神到饮食,到运动,包治三项。写好后我来上海看老师,为老师读了一遍,他们都说很不错。华老师说:“我一定认真读,按老王你说的做(老师有时呼我为老王),将身体保护好多和你们玩几年,我准备活到85岁。你知道我以前的生活有多辛苦?画《白毛女》时恰逢大饥荒,那时你师哥师姐又小,我把家中可以卖的都卖了,好买东西让孩子们吃。我和你师母饿得全身浮肿,为了体验生活,我坚持去河北农村写生,找创作素材。”老师说着眼圈有点泛红。我说:“老师您一定能好起来的,活到160岁,和我们多玩几年,再享享福捞捞本,我们离不开您。”老师又笑了。
再次来上海看华老师。茶后,我问老师:“我为您写的《健康歌》您看了吗?”“看了,我给你背一遍。”老师一本正经地说,“饭不能吃饱,七成最好,少吃油腻多吃青菜,再要不饱来块萝卜……”我说:“这是原文吗?您真能活学活用啊!”老师装不下去了,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师母在旁边说道:“别理他,他一回都没看,都是我读给他听的。”
华老师十分仁义。香港有个茶商,他所有的茶叶包装,都用华老师的仕女画做装饰。我的师弟看到后,就向这位茶商谈及华老师。茶商自觉不好意思,抽出时间带了一大盒茶叶和一套分装盒,来上海看望老师想要认错。华老师对他们说:“没关系,能为你的买卖增色我很高兴……”华老师曾说过,他的画能为人们挣口饭吃,他就感到很欣慰。
一晃已十年,这些事就像发生在昨天,那些欢声笑语仿佛就在耳边。每次我们离开华老师,他就像妈妈一样唠唠叨叨个没完,“过马路小心啊”“拐弯小心车子”……“你别忘了我呀”!……
华老师,十年了,我怎么能忘了您呢?您还说要来我家过年,看看北方的雪,可您没来成。每到过年,我都将华老师的灵牌位放在我爷爷灵牌位的上方。这样,老师每个年都能在我家过,能看到北方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