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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王凯
在刚刚结束的2014年香港春季拍卖会中,中国艺术品市场以稳中有升的成交态势,再度博得了人们关注的目光。平稳发展且保持相当的增长趋势背后,所彰显出的理性化,是今年拍卖业界的一个典型特征。然而,理性的背后依然存在个例,个别艺术家的个别作品以横空出世的姿态,从之前的默默无闻,一跃进入艺术品拍卖市场中的一线“梯队”,如若是在早几年出现或许并不会招来那么多的非议,然而,当大环境趋于理性的时候,这无疑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记得小学语文课本中,有一篇名为《我选我》的文章,相信许多人都熟知这个故事。“我选我”,这是多么简单的3个字,但是,说出这句话却是需要勇气的。而与“我选我”相呼应的,则是拍卖行业内部长期以难得的“勇气”,所做出的“我拍我”的当仁不让之举。
“我拍我”,顾名思义,指的是虚假的拍卖行为,具体而言,即指的是为了达到某种不正当的目的,故意通过公开拍卖的形式,借以制造虚假成交价格的欺骗行为,如同股市上“庄家”的“对倒”。2005年前后,一股“回流”热潮曾经席卷整个中国艺术市场。一批中国大陆、台湾乃至东南亚华人艺术品炒家,热衷于将流失到国外的中国艺术品,有时甚至是赝品伪作,以“回流”的名义请回国内联手做局,以自拍自买的形式创造了彼时的一个又一个高价。这些高价的背后,数字的意义远远大于实际资金的付出。早先“做”出来的高价,往往因为通货膨胀效应和艺术品价格普遍的水涨船高,几年后就被抹平成为一个常态价格,不留丝毫痕迹。高价做局的目的,是为了击鼓传花的下一棒,因为用不了几年,新的局就会应运而生,又会有更高的价格跳出来。拍卖公司所拍出的高价作品,是人们吸引眼球的最有效途径,一件艺术品今年拍几十万元,明年几百万元,短时间内就可以在价格上挂个零,这种诱惑和暴利,让很多人从最初的看客转身成了业内投资客。
以《石渠宝笈》为例,就不难理解拍卖市场上真正高价、天价作品背后的特殊性。在中国古代字画收藏领域,藏家往往最看重的是《石渠宝笈》,这是因为其著录作品大部分现收藏于故宫博物院、台北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辽宁博物馆等官方重要的收藏机构,博物馆所藏《石渠宝笈》著录的书画作品,加起来约占其著录总量的八成,还有一些因为历史的原因流散到了海外或私人手上。缘于《石渠宝笈》所载书画的皇家身份,在当前的拍卖场上,一旦有被《石渠宝笈》著录过的书画上拍,必受各路藏家追捧。
这种对拍品的选择和看重方式,同样也适用于近代字画。近现代字画的高价者则主要在于作品特殊的历史意义和美术史价值,这与《石渠宝笈》的著录异曲同工,也只有符合这样的条件其市场表现才会坚挺。
正是这样的原因,才会让我们不难发现,此次香港春拍中的当代艺术部分,天价拍品虽已是凤毛麟角,但是代表性艺术家的典型性作品,其价格却依然见涨。如此一来加以比较,个别空穴来风被称为大家、大师的艺术家,很多作品被莫名其妙地冠以代表作的说法,这种所谓的“经典”一说,饱受非议也就无可厚非。
实际上,“我拍我”的现象此前就一直存在。这一拍卖行业的隐形潜规则,不仅出现在高价、天价作品的竞拍中,更多的则是于中小型拍卖中普遍存在,并且,在很多国际拍卖中,同样存在类似的问题。一定程度上,“我拍我”现象已经十分普遍,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甚至已经到了肆无忌惮、令人触目惊心的程度。对于“我拍我”的现象,这牵扯到拍卖各个环节的参与者,艺术家为了刷新艺术品的拍卖价格,不惜进行假拍,而由“我拍我”所引发的官司和纠纷,更是此起彼伏。这些官司和纠纷所露出的马脚,不仅指向送拍方,而且更为直接地指向了拍卖公司。那些经“我拍我”所制造出的动辄千万、上亿元的拍卖纪录,看上去固然耀眼,引发的却是对整个拍卖业界信任危机的质疑。
近几年,拍卖行业私下传出的假拍做局、拖欠付款事件,出现频率明显上升,不少知名拍卖行当家人纷纷通过提高保证金以示清白,行业由内而外对重建诚信的呼吁,更是甚嚣尘上。一方面,各家拍卖公司和送拍者,都期待金字塔塔尖价格作品的不断涌现,而另一方面,却又更加寄希望于更多中段乃至低段价格拍品,得到卖家青睐。但现状是矛盾的造成,源自于行业内部,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痛。
在中国艺术品市场高速发展的过程中,先是制造成交纪录,继而送拍“钓鱼”,以博取高额利润,这看似极为平常的一反一正,激起的不仅仅是质疑与信任的危机,更为重要的是它在蚕食与动摇着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基础,而这种基础决定着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生存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