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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国强的烟火似乎还没有从浦江上空散尽,世纪文景适时地在上海书展期间推出了讲座“为什么我们看不懂当代艺术”。闻讯而来的听众数量超出了主办方的预料,不得不临时增加座位。这也说明,看不懂,成为当代人面对当代艺术的普遍困惑。
然而,“看得懂”真的那么重要吗?讲座上,广州美术学院教授黄专和中国美术学院副教授吕澎不约而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在他们看来,对于当代艺术,看不懂是正常的,不喜欢也是正常的。如果我们能够抛开所有经验,以当代艺术为路径去深入艺术的内部,做出自己理性的判断,这是比看得懂更重要的事。
杜尚的“小便池”在展览之初被认为是垃圾
慈禧太后第一次看到西洋画时大吃一惊:“人怎么可以画成阴阳脸?”这个例子要说的是,“当我们面对从未见过的艺术作品和艺术现象,看不懂是正常的。”吕澎这样表示。更何况当代艺术的特质之一就是刷新人们固有的经验,黄专回忆自己1985年在中国美术馆第一次看到波普艺术家劳森伯格的作品时就说:“这种艺术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超出了我们传统的观看艺术的基本底线。”在他们看来,当代艺术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和传统艺术在价值观上的断裂,当代艺术家不会再像文艺复兴的艺术家仰望希腊那样仰望传统,当代艺术作品也不像古典主义或者印象派那样有明确的主题和技法。
更重要的是,所有当代艺术都是未完成品,需要时间不断丰富其含义。黄专以杜尚那个名为“泉”的作品小便池为例,指出它并不是在首次展览那一刻就被人们视为艺术史上的经典明珠。当时人们对它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这是划时代的著作,有人认为是一个垃圾,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恶作剧。直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观念主义兴起之后,它的意义才被逐渐发展起来。
关于艺术作品,最糟糕的观看语境是拍卖会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任由自己面对当代艺术不得其门而入。吕澎认为,所有的艺术创作都有它的来路,懂和不懂之间,是大量关于艺术、宗教和哲学的知识:“所谓懂的本质,是随着我们知识的加深,能够进一步理解它,分析它,阐释它,甚至发展它。”黄专也表示,所有的观看,其实都是知识的观看,特别是关于艺术知识的观看。就拿蔡国强为例,黄专介绍说,其第一件烟火作品是1993年的《延长长城一万米》。“他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为什么烟火成为他独有的表达手段?如果我们带着这样的求知欲去观看,或者野心再大一点,从艺术史中去寻找答案,那么不管你喜不喜欢,你的观看都有了价值。”
当然,说到当代艺术,价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当大众渴望了解当代艺术,却又不懂当代艺术时,“最大的副作用就是把当代艺术拜物化,把高价等同于好。但这个逻辑是错误的。”黄专这样表示。他提醒观众,观看艺术作品时需要心怀警惕,“我们实际上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支配观看。这只手,过去是艺术史家,今天是策展人,或者收藏老板。不管怎样,最好不要在拍卖会上观看,这是最糟糕的观看语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