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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记者 蔡树农
3月4日,全国两会的政协会议文艺组小组讨论中,全国政协委员、曾演唱《说句心里话》等歌曲的著名歌唱家郁钧剑说出了他对书法和书法界的“心里话”:汉字是书写的工具,不是纯艺术,古往今来,美术家是永远存在的,但中国书法家协会是上世纪80年代才成立的,因为字写得好,是每个中国人必须具备的一种工具,一种本能。进而,他作出判断:“把书法作为艺术形式,是对汉字的一种亵渎。”接着,他掉转话题,剑指书法界的腐败,“为什么书法界有大量的腐败?说实话,我自己都看不起书法界。一些人写的字很破,就成了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成了什么文化协会副会长、副主席,丢死人了。”没想到,此言一出,“丢死人”的不是字写得很破的人,恰恰轮到他本人了。《新京报》、《中国书画报》等以及铺天盖地的书法专业网站、微信一时间纷纷有大量文章、文字实名批评郁钧剑的“任性”发言。中国书法全集主编刘正成率先公开发难:书法是富有实用性的传统艺术,是一种最有中国伦理性特征的艺术,与国画、京剧并称中国的三门国粹!孔子两千年前就定了义,就是他讲的六艺, 其中一艺就是“书”,书法怎么就不是艺术了?贵为天子的唐太宗亲笔著《王羲之传论》称王为书圣。刘正成非常生气地说:“郁钧剑此举,要么是自我炒作,要么就是没文化。没文化就别谈艺术,别谈书法,真是丢人现眼。”上海书法家协会副主席、西泠印社副秘书长和记者聊到“郁任性”,转发了一条他读了相关报道后写的微信:“书法界热闹多年,确有不良风气,其中欺世盗名现象,可以定个骗子;有入选入会滋生的乱象,是少数评委艺德失守;而少数官员厕入其间谋利,则是官场腐败。说书法不是艺术,更足见此生无知狂妄,怎么可以与之协商大国政治?”3月14日,《中国书画报》头版发表“兰湾散人”的署名文章:“郁钧剑委员对书法是这么的无知,停留在让人瞠目的文盲级水平。作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他竟然说出‘把书法作为艺术形式是对汉字的一种亵渎’的话……中央在部署文化领域的反腐,重点针对的就是中国书法界。这时候郁钧剑委员的发言真是帮了倒忙:中国书法界体制内和体制外的许多书法艺术家,都觉得受到了郁钧剑委员发言的亵渎,纷纷反击。平面媒体和网络自媒体被郁钧剑委员搅成一锅粥,模糊了舆论对书法界反腐的针对性。中国书法界的各种腐败本质上是艺术界的腐败,请郁钧剑这样的带着艺术家头衔的委员,不要再以自身的认知有限搅乱中国艺术界反腐的大局。”
无知者无畏。近几年据权威部门公开披露,不少琅铛入狱的贪官在写“忏悔书”时坦承自己“对法律法规真的一无所知”,但此时,“无知”的贪官污史并不能借“无知者无罪”来逃脱法治的严惩。对于郁钧剑,我更愿意相信他不是无知。他之所以出卖书法界,是他一定看到了线上线下的舆论对书法界种种腐败现象的口诛笔伐,而类似他这样的书法水平能够入会中国书协,正与书法界腐败瓜葛颇深,他要找准机会和书法界“决裂”了。有网友遍查相关资料得出结论:郁钧剑原来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入会资格是因为他唯一一次入展第五届中青展。因而,曾经在中国书协工作的中国书协篆刻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崔志强按捺不住了:郁钧剑这是胡说八道。
官员书法、书法官员如今成了众矢之的。说句公道话,其中不乏上乘的官员书法。(按:毛泽东、周恩来、董必武、陈毅等等皆为官员书法典范。)书法官员是历史的产物,如果说现在的书协领导是书官的话,那其中多数书官还是把艺术放在首位,绝大多数还是由书法家出身的担任。官员雅好书法一点没问题,难道让他们沉醉酒色麻将不成?关键是他们不要把自己的正常雅好变成别有用心者糖衣炮弹“入侵”的软肋,不要借官自重,以书法谋取金钱利益,则书法的雅好何罪之有?倒是现在书法界(还有绘画界)有一个怪现象,除了诗文作家,演艺圈的某些明星纷纷钻营到书画界,加入书协、美协不算,他们还不约而同高价经营起自己的书画作品,其价格视名头大小而定,反正同级别的两个行业比较,肯定远超中国书协、中国美协会员的价格。君不见,歌唱界、相声界、影视界,多少明星出书画集,办书画个展、巡展(背后几乎无一不与经济利益挂钩,即使打着义卖旗帜)?君不见,一位作家“书画家”感叹:现在买我字画的突然稀少了,原来他们不是真心收藏欣赏我的东西,是买了“送人”的。
“心里话”不能任性说。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讲话要注意什么可以任性、什么不可以任性,可惜,身为全国政协委员的郁钧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