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钧剑的能耐与中国书法创新

    郭永杰

    3月14日《中国书画报》在“聚焦两会”栏目发表了两篇有关郁钧剑关于中国书法言论的文章，笔者为郁钧剑喝彩。尽管郁钧剑在政协会上的发言有失偏颇，但核心内容是中肯的，正因为切中要害，才有那么多所谓的书法家强烈抗议。郁之言论正确与否，不能只听专业书法人士的反映，更重要的是要看老百姓——普通民众的意见。

　　郁钧剑认为：写好汉字是每个中国人应该具备的能力，写好它是生存的基本手段，因此它不是艺术，但是它可以上升为艺术，成为表现笔墨美的书法。但是，现在有一些字都没有写好的人却成为了书法家，而且把有问题的书写行为演变为书法，成为一种艺术形式，这是对汉字的亵渎。郁先生的这些观点有问题吗？从民众的角度看，从中国书法传统看，从中国当下书法创新和评奖的实践看，他是正确的；而从那些既得利益者看来，这是一种不可饶恕的谬论，并且贻害无穷，因为，郁钧剑是在全国政协会议上讲的，性质很严重，影响很巨大。

　　我们不妨从现实生活出发，用历史和实践检验郁钧剑的立论。自有汉字以来，写好汉字是每一个中国人的自觉追求，年幼时父辈、师傅严格要求，成年后就是自觉行为。从京城到乡野，从皇室到普通人家，蔚然成风。国家京剧院原院长吴江先生说：“民国时期，北京对文化人的考量首先是一笔好字，其次才是其他。”上世纪50年代始，全国中小学都有毛笔课，要求学生写大小楷，用毛笔抄写作文，甚至于有些学校要求小学生用毛笔做数学题，数以万计的老师在废纸上、砖头上练字，这是怎样一种风气？90年代以后，毛笔书写淡出中小学生课堂，近十年来，毛笔与珠算在中小学消失得无影无踪，30岁以下的中国青年，没有多少人可以把毛笔字写得漂漂亮亮。正因为这样，书法才成为一种纯粹的艺术，中国书协会员才被尊为书法家。

　　——郁钧剑关于“写好字是每个中国人应该具备的能力”错了吗？没有错，错在学校教育对书写要求的遗弃，而整个社会，对写好字的传统要求依然如故，写好字还是一种能力和素质的体现。

　　写好字跟说好话一样，是作为人的一个基本要求，话说到特定的水平，就是语言学家、演说家，写字同理，脱颖而出，写到一般人写不了且十分好看的程度，就是书法家。这是公认的。中国书法两千年，五种书体，若干书法家，谁的字不是以美取胜的，并且是异彩纷呈，同样一种书体，因为不同的美，竞现不同的风貌和格调，成为彪炳史册的大家。然而，近20年来的书法创新，成果究竟如何，今天是不是该进行适当的总结了？我们是不是应当思考这么几个问题：1.五种书体内的千人一面是怎么形成的？百花争艳、百花齐放哪里去了？2.国展上的获奖作品老百姓为什么不认可？入得了展厅为什么进不了百姓厅堂？3.中国书协会员是不是书法家？4.书法之“法”的体现方式是美的意态的统摄，还是丑陋的堆砌？专家的观点为什么与普通民众岔道而行、背道而驰？

　　郁钧剑认为的一些字写得不好的书写者居然是书法家、各级书协的领导，这是代表百姓发声，在某些展览上，专家与民众的对峙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普通民众认为就是不好，成年人写着“儿童体”，畸形变态，何以是书法？而专家认为这是创新，是古朴。民众发问：王羲之这么写字吗？柳公权这么写字吗？专家说你们不懂，书法不是以好看不好看来论高下，要体现书法之“法”。民众问：什么是书法之“法”？专家说与时俱进。有民众指出：几千年来就是这么类而不同，没有把字写成浪花或朽树根杂放的书法。

　　——作为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书协会员，代表老百姓发言，错了吗？没错，政协会议就是建言献策的。不过，我们对郁钧剑的发言要有足够清晰的认识，他只是发言，在短期内改变不了中国书协关于推动中国书法创新中出现的泥沙俱下的总体态势，更不可能像兰湾散人说的那么可怕：“郁钧剑以其无知，在帮书法界反腐的倒忙”“中国书法界体制内和体制外的许多书法艺术家都觉得受到了郁钧剑委员发言的亵渎……平面媒体和网络媒体被郁钧剑委员搅成一锅粥，模糊了舆论对书法界反腐的针对性”。

　　这里面有几个问题需要澄清：1.郁钧剑这么无知，他是怎样评上中国书协会员的？如果不是走后门，是凭书法作品，那么，说郁钧剑无知、对中国书法不在行是站不住脚的。2.中国书法界有没有腐败问题？如果有，具体表现是什么？而郁钧剑在书法界的反腐中帮了怎样的倒忙？书法界反腐要树立什么，反对什么？3.中国书法界的体制内和体制外怎么讲？书法家就是书法家，根深不怕风摆动，只要是货真价实的书法家，还怕他郁钧剑的“胡言乱语”？有谁认为自己被郁言亵渎了？具名上来，让国人看一看、评一评！4.平面媒体和网络媒体有没有鉴别中国书法真伪的眼光和能力？如果有，自会分辨，倘若没有，自然是听风即雨，呈一锅粥之状，若是这样，这样的媒体要它何用，它还有什么鉴赏能力、分辨能力和监督能力？

　　笔者认为，如果认定书法界有腐败现象，那么，写不好字的人居位各级书协领导要职就是一例，书法界反腐先解决这个问题如何？

　　如果郁钧剑的发言诚如兰湾散人说的这么有威力，郁钧剑及持郁钧剑观点者当喜出望外、欢呼雀跃：发言的效果竟是出其不意地好，让某些人愤怒了，让某些人感到遭受亵渎了，这就对了，这说明中国书法创新开始拨乱反正了、激浊扬清了、正本清源了。

　　中国书法何处去？时间是最终的裁判者，今天一些人张牙舞爪、唯我独尊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狂沙散尽金子发光，这是谁也颠覆不了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