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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迪安谈中华艺术宫“历史的温度”大展与担任中央美院院长半年感受
天津美术网讯 正在中华艺术宫展出的“历史的温度:中央美术学院与中国具象油画”大展上展出的300余件油画以央美收藏的20世纪具象油画珍品为主体。中央美院院长范迪安在接受《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专访时提出:“在思考和解决图像时代绘画的出路和魅力的层面上,中国画家和西方画家遇到的问题是同步的,而不像过去,总是晚一步,我们要珍惜与世界同步的特点。”
在西方艺术界已经经历了表现主义、抽象表现主义、波普艺术、激浪派等当代艺术不同时期的洗礼之后,具象油画还有什么作用和意义?尽管如此,很多人依然钟情具象油画,这其中,更多的是因为不同的历史时期内,油画的代表作带有鲜明的时代感,反映了中国社会变革发展历程和时代文化主潮。
正在中华艺术宫展出的“历史的温度:中央美术学院与中国具象油画”大展上展出的300余件油画以中国美术教育体系中最为重要的高等美术院校中央美术学院收藏的20世纪具象油画珍品为主体,多个中国艺术史上耳熟能详的画面和名字都将与观者直面相对。其中靳尚谊1984年创作的青年时代的彭丽媛肖像《青年歌手》,既是老院长的代表作之一,也是1980年代初兴起的“新古典主义”的重要代表。
中央美院院长范迪安在展览开幕当天接受《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专访时说:“不要把具象油画只看成“写实油画。在思考和解决图像时代绘画的出路和魅力的层面上,中国画家和西方画家遇到的问题是同步的,而不像过去,总是晚一步,我们要珍惜与世界同步的特点。”
《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下简称“艺术评论”):您觉得,在西方艺术界早已超越了绘画这种艺术形式的当下,具象绘画意义和出路在哪里?
范迪安:这也是中国美术界油画界需要面对的问题,从油画的角度来说,一个是对于引进借鉴了百年的艺术在今天的意义,还有一个就是绘画在全球文化交流的行进中的作用,找到整个中国的发展方向。在中国,油画还是非常有受众的一种艺术形式,有人说油画过时了,其实不然,在中国,美术的节奏确实存在不平衡——我们都进入到后工业时代了,但是大众的整个欣赏水平还停留在印象派。整个中国社会对油画还有很大需求,很多人还看不懂油画,但他们希望能够看懂油画,中国油画界要担当起这个使命。更何况,中国油画经过20世纪几代油画家的努力,可以说,正处在一个迸发期,就是说今天油画的类型面貌都可以很丰富,其中具象油画要找到自己的新的立足点,不要把具象油画只看成“写实油画”。写实是风格,具象是形态,形态比风格的维度更大,具象更加开阔,通过塑造形象表达主题。根据中国自身的油画发展,具象油画面临的挑战就是图像的挑战,包括摄影、影像、电影,之后可以展开的内容也更多。具象面临的就是影像的挑战,大片带来的视觉震撼,带来的视觉震撼都是具象的,有色彩、造型、人物、质地、空间、细节,我们所有面对的挑战都是非常丰富的具象性图像。
比如在第12届全国美展中的展区,老院长靳尚谊就一针见血地说过,现在油画的问题就是要防止过分照片化。这句话引起很多人的共鸣。现在油画的感觉还是照片的感觉,人物远近空间的关系,都是照相机的镜头,现在少了画家对于现实生活的观察和体验,靠了照片二手材料,缺乏对于生活的直接形象记录,靠的是照片这种绘画的第二媒介,少了第一媒介自然和生活,整个状态可能被动而僵化。第二,在油画过程中过分的制作性掩盖了表现的生动性。油画还是一个手段,要解决的是油画的文化关切,现在是一个文艺的复调时代,优秀的文艺作品还是要体现大关怀,深关怀,需要艺术家的发现和综合性的思考。现在的主题和题材比较零散化,这并不意味着一定要画大题材,而是在塑造形象的过程中关注精神性,更多看待世界视觉艺术的走向。现在,西方艺术发展也走入一个新的瓶颈,而我们的社会变得如此丰富,有景观的丰富性和人精神世界的丰富性,社会运转的动力和活力是非常重要的创作的推动力。既包括思想的关怀也包括对油画本体的重视,才能在国际平台中展开对话。最近在北京做展览的英国艺术家大卫·霍克尼的话可作为佐证:“照相是一个视点一个角度,而绘画的画家是主动的,多个视点多个角度结合在一个画面上,我的作品有不同焦点构成的微妙的差异,我是为了营造一个使你进入的空间。”他说中国人画画是没有阴影的,他受到的启发就是造型语言更主动丰富了,不被投影束缚。
我主持的德国画家吕佩尔茨在央美的讲座,他也讲到如何在绘画中注入关切注入精神性,反对美国的抽象表现主义和波普艺术,前者是情绪的宣泄,后者是世俗,而绘画应该注入更多的深度关怀。西方画家们也都在思考解决图像时代绘画的出路和魅力,在此,中国画家和西方画家遇到的问题是同步的,不像过去,总是晚一步,我们要珍惜与世界同步的特点。
艺术评论:“当代关切”这个部分中,所表现主题可能是多元化了,但很多作品艺术界了解,普通民众并不了解,很多人认为,复调化的东西胜于“国家叙事”,您如何看待?
范迪安:对中国的文艺发展要报以艺术的眼光,新中国成立之后,有段时间的艺术思想比较整一,但也表现了那个时代的火热,这是现在所缺乏的,那时候的艺术家实实在在感受生活感受艺术的社会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整体单一。改革开放带来多元,从活跃性来说,展开非常丰富的局面,提倡“当代关切”,我至少自己感觉到目前的绘画深度还有待提高,“当代关切”未必要用宏大叙事,也可以表现小世界、小生活、小人物,小中要有自己切身的感受,现在缺乏的就是切身的感受性。关切的深度广度不够。
艺术评论:您上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6个多月,有无新政?
范迪安:只有三个字——“接着做”,把继承和开拓结合得更好,在我的前任基础上找到新的发展点。我一直强调一个学校要有非常恒定的东西,注重挖掘中央美院的优长,做到更好的总结。另一方面是开拓,目前为止就是调整,在专业布局和学科结构上进行调整,比如这些年全国艺术院校都开出了设计专业,我们也有设计学院,但是这方面在学校内部有专业重复,不能越办越大,而要越办越精。要朝高精方面发展,高端人才培养要成为目标,不是有没有而是如何做到更好。第二就是中央美院有很好的造型学科优势,现在要看如何整合,形成整体形象。现在美院的个体都十分强大,教员在哪里办展览到处都有。而作为整体,却很少。比如今年的央美毕业季,不仅仅在央美美术馆还在操场里,搭上临时建筑,让校园变成美术馆。
艺术评论:您2005年离开央美,到如今的回归,中国美术馆馆长的这段经历,让您本身有无变化?
范迪安:这让我更多地从外部看央美,原来在央美工作,还是有点身在此山中的迷惑。在中国美术馆的这个位置上的工作要求我一定要抓亮点、难点,因为这是个窗口,窗口是人家都要评判的,但是央美的工作不可能有人天天跑到校园里来看,中国美术馆的工作是每天都亮在那里,这形成我要抓重点特点的思维方式,回到央美,学校将近6000名学生,是梦工厂一样的资源库,创造力、组织工作很重要,某种程度上,可以比较好地发挥我的策展能力,思考选择和组团,不要分散。比较清楚地反观央美。
艺术评论:作为中国最重要的美术学府掌舵人,如何让青年学生面对复杂的艺术市场?
范迪安:学府不要简单轻易地成为市场的包工队,同时要很好地运用艺术市场的发展规律,现在的学府也是没有围墙的,本身就处在艺术市场的包围中,中央美院附近就有798等好几个艺术区,我们毕业生展览的时候,有很多画廊、经纪人以猎头的眼光来侦查和注视,推动大学生的创业就业也是一个问题,艺术大学生的创业就业的特点就是进入市场,以进入市场来进入社会。我们希望寻找到良好的市场动机和良性的市场运作。这样学生就能遇到良好的社会条件。美院的新资源,要更多的扶持关心。央美作为学校来说还是很纯粹的,没有企业也没有基金,当然学校有清高的传统,也缺乏这方面的能力,幸好我们的艺术管理学院马上挂牌了,有人才才有管道。(作者 徐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