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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80年代,“后古典”作品在影响非常大。对那个年代处于反形式主义的美术界来说,具有思想和历史可阐释性。
王广义专访
问:大家都知道《大批判系列》是您的代表作,但真正让您引起圈内关注,而且对您来说有着重要意义的成名作是哪一件呢?
王广义:严格意义上说,我的成名作应该是1986年至1987年创作的“后古典”系列作品。“后古典”系列作品创作出来后在艺术家和批评家范围内的影响非常大。当时作品传播方式和现在差别很大,作品创作出来后艺术家会拍下来,寄给自己认为重要的人看。我画完《后古典》之后寄给一些艺术家和批评家,最早他们是在信中认可“古典”的想法,第二步才是在媒体发表。
那个年代整个社会氛围是关注历史和文化,并且当时美术界的整体环境是反形式主义,包括美术运动的主题就是针对“形式主义”,大家认为形式主义削弱了艺术创作的思想内涵。恰好“后古典”系列具有思想和历史可阐释性,还有脉络的参照系统,于是就在理论界引起关注。
问:这件作品为您带来了什么?
王广义:时隔这么多年再回头看,当时对历史采取的态度和创作方法也奠定了我日后的创作和思想脉络。
问:“后古典”系列作品是在什么环境下创作出来的?当时为什么要创作这样一件作品?
王广义:当时珠海成立了一个画院,我调过去了,后来就在哪里创作“后古典”系列。应当说创作“后古典”和我离开哈尔滨有一定的关系。因为珠海对于我来讲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自然景观的切换让我开始重新思考艺术,追问艺术最本质的理由,这时贡布里希对我的影响尤为重要,我发现其实艺术本质的理由就是历史。所以原来创作的《凝固的北方极地》自然转化了。从我自身而言,《凝固的北方极地》还有建立在自然所提供的文化幻觉,《后古典》则是在历史中找到一个参照的坐标。
问:后来这批作品的去处你清楚吗?
王广义:大部分都知道,一部分是乌里·希克在收藏,比如这次展览中有四件重要的“后古典”作品,是从瑞士希克那里拿过来的。国内收藏家王鲁炎那里有2件,另外还有几件在欧洲和美国的美术馆。
问:“后古典”系列的作品从开始创作到成熟,经过了哪些的改进和变化?哪一个阶段是您认为的成熟期?
王广义:“后古典”系列作品一共有10张左右,其中《后古典—大悲爱的复归》和《后古典—马拉之死》应该是最有名的。如果从社会学意义上来看,所有人都知道《大悲爱的复归》,但我是从学术自身的逻辑上来认可它们的。
问:《后古典》系列作品之前,有一些与研究课题相关的作品,怎么突然之间产生有这样的想法?
王广义:“后古典”系列之前画的是《凝固北方极地》,这是我85年大学毕业后创作的第一批作品,灵感主要源于北方的自然景观。当时我刚从中国美院毕业,回到哈尔滨,北方的自然景观静谧、空旷,带给我一种族群的原始图腾的感觉,《凝固的北方极地》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创作的。
这个作品做完之后我自己读了一些书,现在回忆起来贡布里希关于“艺术匹配”的想法对我影响很大。他谈到艺术家的创作逻辑和“历史匹配”原则有关,在艺术家之前的艺术史提供了无数个图象文本,艺术家面临创作的时候,脑子里不可能出现空白状况,而是会存在大量历史图象,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有意思。
后来的“后古典”系列和他的这个观点有很大的关系,“对历史图象进行修正处理”——《后古典》就是在这个基点上创作的。我选择艺术史上耳熟能详的那些名作,我对它们进行一种我称之为“还原式的图式修正”的处理,去掉所有的细节。就像我说的《后古典—大悲爱的复归》是对伦勃朗的《浪子回头》的一次“修正”,我把所有细节去掉,用一种几何逻辑还原作品,然后将其抽象化。还有《后古典—马拉之死》的原型是大卫的《马拉之死》。我认为这种创作是排除掉所谓的“形式创作“的过程,形式创作是不存在的,我们已有的是对历史纠正的态度。
问:刚才你提到“后古典”系列作品对你的影响很大,它的线索有没有在您的创作里中断?您的新作里是否仍然在延续当年的思考?
王广义:我觉得最主要的线索是我将艺术纳入信仰,对精神领域的无可置疑也一直贯穿其中,一直到现在,这条线索都贯穿在我的作品中。
“后古典”之后的系列作品叫《红色理性》、《黑色理性》,以及大家熟知的毛泽东系列。《后古典》和《红色理性》之间是一条大脉络,但是按批评家说法《红色理性》在艺术语言上更有当代逻辑,我很认同他们的评论。
《后古典》、《红色理性》、《黑色理性》这三个系列作品应该是在1988年得到广泛认可,美术界开始出现很多种对它的阐释:文化逻辑、历史逻辑等。但是从我艺术家角度来看,我的创作与历史有关,并且和现实逻辑与文化底蕴也构成关系。因为毛泽东对我这代人的成长的影响毫无疑问是巨大的,我在毛泽东身上,既看到历史逻辑,同时也看到现实的逻辑,实际等于《红色理性》是历史逻辑和现实逻辑的综合的产物。
问:《红色理性》和《黑色理性》对你来说是个重大的转折?
王广义:当然,对我非常重要。为此我写了一篇文章叫《关于清理人文热情》,这篇文章里我谈到刚才所说的艺术的本质是历史的产物,但是艺术家是活生生地生活某个时代,所以我说历史逻辑和现实逻辑构成一种关系,这才是当代艺术存在一个理由,如果和现实生活没有任何关系,当代艺术没有存在理由,只是教科书的产物。
问:这之后就有了《大批判》吗?那批作品的现实因素很强。
王广义:是的,《大批判》在我看来更强调现实逻辑。一般人尤其媒体容易把它理解为对西方文化的一种态度,其实不是的。我选择创作《大批判》和我经历的国家变迁有关系,这只是表面因素。更深层的意义是,所谓的“乌托邦国家”使用洗脑、宣传画的方式对人思想的进行改变。而西方在我看来有一个拜物教逻辑,拜物教逻辑是通过科技和商标打造的,这两个逻辑既是历史现状,又是现实现状。我把宣传画和商标平行地并置在一起,在这里,作为艺术家的我是以一种中性的“无立场”的态度进行工作的。
把艺术纳入信仰
问:很多人都经历了上世纪80年代中国当代艺术的第一次爆发期,但真正能走到今天并且引起世界关注的艺术家并不多。您现在认为85’时期的那段历史,给您的创作带来了哪些影响?
王广义:85’新潮美术运动有一个整体的学术框架,艺术家作为个体,被纳入这个框架里。但艺术家自身的学术追求可能会与它有一些差异,这都没关系,因为不可能所有艺术家都完全顺着一个潮流或运动方向。
问:当时是什么样的创作气氛?更多的是埋头创作,还是与其他艺术家交往密切?
王广义:那会艺术家之间的交流非常多,经常讨论各种问题。我当时和北方艺术群体的舒群、刘彦,还有我的同学张培力的书信来往很频繁。当时大家关注的问题不像现在这么复杂,艺术家的精神交流也主要靠书信这种形式。
问:现在想想,85’新潮美术时期的艺术家的创作,具有一定的共同点,你的风格也代表了一大批艺术家,当时的艺术家是怎么看待艺术问题的?
王广义:那个时候的艺术家和艺术创作更单纯,不像今天干扰因素这么多,艺术家面临各种诱惑。我认为艺术是个神圣的东西,这应该是艺术家从事艺术创作的最重要的理由。在我看来“艺术”这个词语和宗教这种复杂的精神活动是平行的,信仰是其中最重要的环节。
人们往往会说,艺术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但我看来现在全球的艺术都在时尚化、通俗化,非常值得我们警惕。艺术当然可以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因为它同样也具有实用功能,但这并不是本质问题,它的本质是不能转变的。艺术最初起源于人类对自然的恐惧,带着浓重的巫术色彩,艺术应该保持它应有的形而上的品质才有意义,同理,人们在探讨它的时候也应该带着一种宗教情绪。
问:通过这些年与西方人的对话和交流,你发现他们对你的作品真正感兴趣的地方是哪里?
王广义:我觉得最初他们的兴趣点在于国家,因为早期中国处于转型的状态,他们关注这个国家,进而关注这个国家的艺术。这些人大多是记者及非专业的文化人。但是最近几年慢慢地在发生变化。西方一些专业的批评家及策划人开始同中国艺术界进行交流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问:你认同他们对你的评价吗?
王广义:认不认可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从哪个方面评价对我都是有价值的。通常人们对艺术家的描述分为两个层面:一层是表面的描述,另一种是学术的解读。我个人比较看重学术描述,它是具有核心意义的。
问:这次在今日美术馆的个展,是对您之前创作历程的一个回顾,同时也是将您的作品作为“与当代中国思想史、视觉文化史相关联的”个案研究。这种关联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王广义:从研究的角度来说,一个艺术家的创作历程,即是艺术家自身的线索和发展史;但是把它放大来看,就是一个艺术家自身发展的历史与艺术整体发展的逻辑紧密相关。
问:这次个展展出的大型装置《自在之物》是一件什么样的作品?
答:现在作品还没有做出来,所以很难具体描述。美术馆的空间为我创作作品提供了灵感,当初我来美术馆的时候,空间内没有任何作品,这个空间让我很震撼,特别符合我精神的想象,能够容纳我对历史、精神以及信仰的看法。如果没有这个空间,可能做出来的作品会是不同的东西。我希望我的这件作品做出来之后,仍能保持空间的形而上品质。
问:一直以来,大家对您作品的认知都局限在“政治波普”的范围里,这次大型展览意在让观众了解到您作品的另外层面。您认为“文化乌托邦想象、从分析到波普、唯物主义神学”这三个单元的概括,可以代表您这些年的创作脉络吗?
王广义:这是策展人对我作品逻辑的梳理,我觉得他的想法很好。
王广义个人简介
王广义,1957年生于中国哈尔滨市,1984年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油画系,现居北京,职业艺术家。 重要参展有:《中国现代艺术大展》北京、中国美术馆,《不和塞尚玩牌》美国、加州、亚太艺术博物馆,《王广义个展》中国、香港、汉雅轩画廊,《蜕变突破—中国新艺术》美国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图像就是力量”中国·何香凝美术馆,《当代艺术中心—开幕邀请展》中国深圳、何香凝美术馆,《柏拉图和他的七种精灵》中国北京、“OCAT”当代艺术中心,“美丽的讽喻”阿拉里奥北京艺术空间,《王广义个展》韩国、首尔、阿拉里奥画廊,“江湖”,美国纽约,提顿画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