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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波普”艺术的代表、知名艺术家王广义娴熟地点燃一根雪茄,深吸一口,白色的烟雾在他口腔内旋转一圈,升腾着回到空气中。30年多前,王广义还不知道雪茄为何物,也不知道安迪·沃霍尔是谁。1984年,他从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毕业,正好赶上了在中国当代美术史上占据重要位置“85思潮”,并成为其领军人物之一。现在回忆那段岁月,王广义说:“‘85思潮’刚刚兴起就中断了,如果市场经济晚来10年,就不一样了。”1980年代中期内地出现的“85思潮”,影响了中国近三十年艺术的发展方向。当时的青年艺术家不满于过时的传统价值观,试图从西方现代艺术中寻找新的血液,从而引发的全国范围内的艺术新潮。
时值“85思潮”三十周年,与它相关的艺术家都很忙,有的人接受了不下十几次的访问。因为在筹备西班牙的个展,王广义接受的访问和参加的活动相对要少一些。7月23日,“王广义个展——信仰者的遗产”在拉科鲁尼亚的MAC当代美术馆开幕,展览呈现了王广义从1985年至今的代表性作品,以及新作《信仰者的遗物》。
《信仰者的遗物》以装置的形式呈现,王广义通过玻璃柜中悬挂的衣服、地上放着的玩具等物品,制造出一种大型卖场的景观。他认为,信仰者所穿过的衣服等物品能作为“风格样式”而留存,被穿过的大众服饰或许留存了信众们的灵魂。“我想在这件作品中表达关于政治、信仰以及灵魂转世等问题的思考。”王广义表示。
王广义的作品多与政治以及信仰有关,这也和他成长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生活背景有关。“与一手环境现实有关”一直是他作品的主线。1990年,王广义因为“大批判”系列被冠以“政治波普”的符号。虽然当时中国内地艺术家所见的都只是印刷品,王广义仍在安迪·沃霍尔和博伊斯的影响下完成了自己的波普实验。“直到1993年我才在巴黎第一次看到安迪·沃霍尔的作品,和在印刷品上感受到的不同,原作的那种优雅感让我很失望。所幸,博伊斯的作品并没有让我感到失望,他惯用简单粗暴的材料,原作让观众在现场感受到的刺激,至今让我震撼不已。”
85思潮时期,中国的大门刚刚打开,艺术家凭借圈内流传的有关西方艺术的印刷品和仅有的几个西方艺术家展览,对西方艺术界展开了“疯狂的想象”。“那个年代,很多艺术家根据眼前劣质的印刷品,凭借着想象完成了西化的创作,憧憬着全新的艺术未来。”王广义这样对记者说。
“85思潮”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开端,时代的因素让其成为不可复制的历史。其中涌现了无数的艺术团体,以及艺术事件。王广义与舒群、任戬等组建了“85”时期重要的艺术团体——北京艺术群体,而后因为自己在珠海美协工作,他自然成为了著名的“珠海会议”的协调人。上世纪90年代,王广义里程碑式的作品《毛泽东AO》诞生,这张作品也可以称为他的“大批判系列”的前身。《毛泽东AO》为他打开了一扇窗,由此才有了属于他的个人风格,即后来被著名策展人、艺术评论家栗宪庭命名的“政治波普”。2007年10月,《毛泽东AO》在伦敦以407万美元的价格成交,当时许多业内人士玩笑说“王广义的画不是作品,是印钞机”。2002年,中国最早进入“百万美元俱乐部”的4位艺术家被冠以“F4”的称号,王广义位列其中。随后,“F4”的市场价格起起落落,但王广义一直声称“F4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艺术本身”。直到现在,他还是禁不住回想:“如果市场经济晚来10年,中国的当代艺术或许会更加纯粹。”
作为“85思潮”的同行者,30年中,社会在变,艺术家在变,王广义也在变。在拉科鲁尼亚MAC当代美术馆的个展开幕之后,这位在中国当代艺术史中占有重要地位的艺术家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Q&A
记者:现在回看“85思潮”,你认为它在当代美术史上会占据什么样的位置?
王广义:我现在回看“85”,更多的是一种对年轻时代的回望。“85”在中国当代美术史上应该是一个伟大的开端。
记者:《信仰者的遗产》草图在2014年泉空间的展览中展出过。一般艺术家不会先展出草图,你的工作程序和方法是什么样的?
王广义:这是一次例外。我先在国内展出草图,是想看一下同行的反应。
记者:“信仰”在你的很多展览和作品中都有直观的呈现,你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找寻信仰?
王广义:现在是信仰缺失的年代。人在存活的某一片段,会有一种恐惧感。人在恐惧的状态下,会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会被一种不可知的状态所困扰。这一时刻,信仰就会来临。
记者:你身上有各种标签,比如“波普”“F4”等。你如何看待被标签化的自己?
王广义:艺术家是掌控不了社会学和传播学的。他们如何描述我,我无法控制。
记者:你在不断改变自己的创作主题和风格。但对于艺术家来说,放弃已成功的作品符号,面临着很大的风险,无论是来自于批评家的,还是藏家的。你在决定改变创作方式的时候,是否考虑过风险?
王广义:风险也能带来快感。我觉得快感更重要。
记者:虽然架上绘画依然是您的主要媒介,但你也做过很多其他媒介的作品。你如何看待不同媒介对于作品呈现的影响和意义?
王广义:在我看来,艺术家以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应当是没有边界的。使用哪一种方式,取决于我要表达什么。
记者:业内许多人都在讨论“绘画性的回归”,你的观点是什么?
王广义:我觉得这是一个无意义的讨论。对绘画性阐释的基础虽然依赖于农业文明,但绘画性中仍然隐藏了“时间的鬼”,这个充满魅力而不确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