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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王羲之为代表的帖学一脉对海派书画乃至日本的影响表现在哪里?又有哪些传承?当下如何看待?作为第十三届中国临沂书圣文化节的主要研讨会之一,前不久在临沂博物馆举办的“王羲之与海派书画及对日本的影响”的研讨会对此颇多探讨,在临沂博物馆举办的“海派东渐——金石书画家十人展”参展者与部分学者就此进行了交流讨论。
张伟生(《书与画》杂志主编、上海书协副主席):临沂过去是古琅琊郡,名人辈出,诸葛亮、王羲之、颜真卿的故里都在这里。这次随“海派东渐——金石书画家十人展”来到临沂,我感到我们是来寻根的——寻文化的根、书法的根。从临沂,到海派,再到对日本的影响,这三个关键点,其实正好是中国文化的一条文脉。中国的文脉就从黄河流域开始,然后再到长江流域,长江流域就是现在海派的文化,后来又东渡过海影响到日本了,所以这样一条线,三个点就是中国历史文化的一条文脉,所以我们研究这个东西实际上很好,就是看我们怎么继承这个传统,把这个历史的文脉延续下去。我觉得我们出这个题目,我们来研究这一段历史,实际上是非常有意义的。
吴超(吴昌硕曾孙、上海吴昌硕研究会法人代表):王羲之距今已是1700多年了,去年是我曾祖父吴昌硕诞辰170周年,虽然曾祖父以金石书法知名,然而我们也深信我的曾祖父在学书法的过程当中也是受到了书圣王羲之书法的巨大影响。就海派书画而言,海派本身是包容性很强的,程十发先生曾说,“海派无派”,也是说各方面的杰出人士会聚到上海以后,把各方面的文化集中在上海,那就成了海派。所以我们说我们这个海派也是从全国各地的文化营养汇聚成的海派,没有各个地方的文化底蕴,也成不了海派,从这个角度而言,海派就是要取各家之长。
王琪森(书画学者):关于王羲之与海派书画及对日本的影响,这个题目很有历史的穿越感,从王羲之到吴昌硕,1700年历史,再从吴昌硕再到我们,又是170多年,所以说这是一条历史延续的脉络。
在中国书法史上有两个年代是不能忘却的,也是绕不过去的,这两个年代就是公元303年和公元353年,公元303年是太安二年,公元353年是永和九年,这两个年代在中国历史上特别是在书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公元303年太安二年,上海松江的书法家陆机写下了《平复帖》,公元353年,永和九年,王羲之写下了《兰亭序》。
说到王羲之对日本的影响,不仅是直接的,而且是世代的。王羲之之后对日本产生影响的书法大使,是空海和尚。空海和尚所创造的书法作为日本书法的一代经典楷模,影响了好几百年。所以说王羲之对日本的影响,不仅是直接的,而且是世代的。这种穿越是一种文脉,是一种艺术的因缘。后来到清末民初,上海海派书法出了一个大将,大家知道就是吴昌硕,吴昌硕在日本的影响可以说是仅次于王羲之。
我觉得从王羲之、空海到吴昌硕,我们形成了一条历史发展的脉络,而把这条历史脉络串起来研究,将对当代艺坛、书坛产生较好的影响。
晋鸥(日本华人书法家协会主席):我在日本主要是从事书法教育,学生基本上都是日本的书法爱好者,我在日本读的书法硕士,在日本的学校里也了解到中国书法在日本的影响,对日本书画影响最大的当然就是王羲之。
日本的空海是学习了王羲之书法之后才成为日本的书圣。王羲之在日本的影响是家喻户晓的,在日本书画史上有两个高峰,一个是王羲之的高峰,第二个就是王铎。至于吴昌硕先生的金石篆刻、绘画在日本也是起到了极大的影响。如果单从书法来说,就是王羲之和王铎的影响,王铎是比吴昌硕早,比颜真卿他们晚多了,所以我们说要是没有王羲之的话,就没有日本的书法可以这么讲。到现在为止,日本人只要学书法一定绕不过王羲之。
汲广运(临沂大学教授):我想说说临沂这个地方为什么出了王羲之?其实这个地方在春秋战国以前是东夷文化的核心,而且春秋战国时期这里处在中国文化的轴心时代,在轴心上,文化有轴心说,孔孟荀三大家,孔孟在一百公里西边,荀子就在临沂,他埋在唐山了,他不是临沂人,但他在临沂做官。
王羲之出生在这里,成长到9岁左右才随长辈南迁,临沂城区的王羲之故居的洗砚池仍在,他少时师从名家,年长后博学法书,备精诸体,并择采众长,变古制今,晚年臻至化境,他在施行仁政方面,给后人留下了较为宝贵的精神财富。可以说,王羲之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的,他是琅琊郡文化积淀的成果之一。
吴越(上海吴昌硕纪念馆执行馆长):临沂既是书圣王羲之的故乡,也是颜真卿的故乡,从我们小时候家教也好,学习临摹书法也好,总得要讲到这两位大师,上海吴昌硕纪念馆有一幅我曾祖父吴昌硕老写的拓片,其中就提到临沂。
关于王羲之、颜真卿在日本的影响,因为我本人曾经1992到1995年在日本工作,看到了日本的艺术家对临摹王羲之《兰亭序》的这种热情,他们全身心投入到里面,包括今年是吴昌硕先生诞辰170周年,我们搞了一个展览会,吴昌硕诞辰170周年展览会,昌硕先生在日本影响很大。日本书法家师村妙石曾专门带了150位艺术家到中国来参与纪念吴昌硕诞辰150周年,他的团队名称就叫“王羲之、吴昌硕之旅”,他到了杭州马上到绍兴,我陪他们一起去,到兰亭,和绍兴的艺术家进行了友好交流。交流以后再到西泠印社,到安集到上海,他这个旅游的线路完全是把这两位大师纪念活动放在一起的。我作为吴昌硕子孙也好,作为艺术家也好,对此感到非常光荣,还有齐鲁大地的艺术对昌硕先生影响也很大,我们纪念馆有吴昌硕先生65岁写的书法,里边写到他经常临摹汉三公碑、古琅琊台石刻等。
顾村言(《东方早报·艺术评论》执行主编):古琅琊郡确实是一个文化圣地,刚才张伟生老师说到文脉,其实从王羲之,到海派书画,一直到对日本的影响,里面确实是一个很清晰的文脉。巧合的是,《东方早报·艺术评论》对王羲之与吴昌硕先生都出版过纪念专刊,其中王羲之特刊是缘于前年东京国立博物馆举办的王羲之特展,这也是日本历史上唯一的一次王羲之大展,很可惜右军故里没有举办这样的展览。当时在东京我专访了策展人,也写了一些文章,在东京展览现场可以感受到日本人对王羲之的无限尊崇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排队观展时是没有任何声音,有一种朝圣的心理,我当时看了还是感动的,其实这就是对中国文化的敬重。
目前存世的比较可靠的最接近王羲之真迹的唐摹本是收藏于日本的《丧乱帖》 ,而其中所写正是五胡乱华,王氏家族南渡后,琅琊故里的王家“先墓再离荼毒”,王羲之得悉后因此“痛贯心肝”,连说了几个“ 奈何奈何”,我第一次看到此帖是在上海博物馆,当时触动很大。我觉得从王羲之到吴昌硕先生,其实里面有一种对中国文化维护的精神在,而王羲之的先墓正是一种文化象征。
就当下的书法而言,也许还是碑学还是帖学的争论,然而我以为这些都是表面的,我觉得内心的深处,王家大族因为五胡乱华以后,更有一种对中国文化的一种坚守。吴昌硕先生也是,他在晚清那么一个内忧外患的社会中——如果社会正常,他或许会走帖学这一脉,但是他看到中国遭受这么多外族的侵袭,进而提出“强其骨”的口号——致力金石强悍之风,这样一种精神我觉得在中国的当下其实特别有意义,因为现在整个大的背景也是需要重新看待中国传统文化,从中汲取营养与勇气。
无论是王羲之还是吴昌硕先生,对海派的影响都是巨大的。对于他们我认为骨子里更应当看到一种对真正文化的守护与敬畏,一种自由精神的开拓。《晋书》中说王羲之“在晋以骨鲠称,激切恺直”,也就王羲之是性情中人,更是率性之人,包括颜鲁公也是如此,如《争座位帖》与《祭侄稿》中的一腔刚正不阿之气,这种正气与去伪求真的天性在当下尤其要发扬,一种民族之魂的发掘,我以为这可能更值得我们探讨和继承。
郭同庆(东京艺术院院长):我想提个建议,我在国外近三十年也在研究书法,日本书法和中国书法都是同源的。具体到临沂的文史资源,比如银雀山汉简,我想要买一些好字帖回去研究参考,但这样的资料没有,这是很遗憾的。在日本书法界,知道王羲之是琅琊人,可是一般的日本人脑子里,王羲之等于兰亭,兰亭等于绍兴,而为什么很多人不知道王羲之原来是在临沂出生的?——中国的书法家有多少知道我不太清楚,至少在日本是绝大部分的书法家不知道这个事实,知道琅琊,但不知道就是现在的临沂,这是很可惜的。还有刚才提到银雀山是一个文化亮点,再结合书圣王羲之,当地其实可以开展不少文史研究与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