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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要清楚什么是收藏。简单说来就是收集保藏。收集保藏什么?当然是自己真正感兴趣的、喜欢的、爱好的东西。对于自己不感兴趣、不喜欢、不爱好的,却也要经常地购入,那不叫收藏,只能叫囤货。而囤货的目的是什么?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投资或者投机,从中赚钱盈利。所以对于囤货的那些人只能叫囤货商,或者叫投资商、投机商。敢称自己是收藏家,我都替他们脸红和害臊!
收藏说到底是一项高雅的行为活动,与金钱有关,但又不完全有关。把收藏简单地理解为用钱买东西并将其保存起来,其实是浅薄和亵渎了收藏。因为收藏不仅仅需要钱,更重要的还需要真正的兴趣和爱好,以及相应的知识储备、眼界眼力、品味格调等等。收什么、藏什么,什么样的东西可收,什么样的东西可藏,其中的水很深,学问很大,不是有钱就一定能够学会和掌握的。此外还涉及到收藏的目的和意义,以及具体收藏的途径渠道、方式方法等等。高价买来一堆毫无收藏价值的东西,或者是一堆赝品,不仅自己吃了亏上了当,还会令内行人笑话。
而收藏达到了“家”的份儿上,或者说到了“家”的高度,就已经不再是一种简单的收藏行为或者收藏活动,应该是更高的一个层面、一个境界。换句话说,收藏家之于收藏,更多的则需要体现出一份收藏家的社会责任与文化担当,要彰显出一股正能量的收藏精神,和一种可贵的人文品质。比如对所收藏的那些有价值的物品除了有序传承、保护和研究之外,还应积极予以挖掘、传播和弘扬其潜藏的文化内涵与文化价值;对遗留在民间或是海外的珍品,要力所能及地予以发现、保护、引流,甚至购买,并将其展示给社会,甚至捐献给国家。对于这一点,我建议从事收藏的人都应该向民国的大收藏家张伯驹先生学习。想当年先生为防止文物流落海外,不惜鬻物举债将它们买下,单单一件《游春图》就使他从豪门巨富变为债台高筑,不得不变卖在弓弦胡同的一处宅院和夫人潘素女史的金银首饰,并最终将其捐献给了故宫博物院。这是何等的胸襟和情怀!
可反观当下,如今有谁敢豪气地说上一句:“只要国家和社会需要,我一定把我的藏品捐献出去!”要求再降低一些,有多少搞收藏的人敢自拍胸脯地说:“我从事收藏不是为了投资,也不是为了从中盈利,就是出于纯粹的喜欢。”恐怕没有多少。也许有人会说:“我是!”但说“我是”的人往往为普通的工薪阶层,他们也的确是出于个人的喜欢或者爱好,但实事求是地讲,与真正的收藏“家”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他们只是在不影响生活的前提下,利用自己的部分资金买上一定数量的自己喜欢的、在价位上又完全可以接受的物件,如此而已,当然这也是十分应该给以尊重的!比起那些借所谓收藏的名义进行投机、欺骗等的行为要好上一万倍!
其实收藏为了投资,甚至盈利,本身并没有错,收藏的目的之一也往往带有交易这一项,收藏的价值里也包含有经济价值。但错就错在把收藏纯粹地当成了一种显摆、逐利的行为,甚至是投机、诈骗的手段和方式。利用收藏来显摆自己,或进行银行骗贷,或进行非法融资,或是利用时机,以极低的价格买入、极高的价格卖出,从中牟取暴利,等等,不一而足,实在令人触目惊心。而随着近些年收藏热的出现,大批企业家、金融家的注入,收藏爱好者队伍一时间出现了鱼龙混杂、鱼目混珠的局面,收藏水平的参差不齐造成了对收藏很大程度上的误解,以及收藏的畸形发展。过度地投机与急功近利者比比皆是,收藏越来越变得不再纯粹,收藏界也越来越接近投资界、投机界,而与真正意义上的收藏渐行渐远。
真正意义的收藏,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收而藏之,藏而宝之。重点在于“藏”和“宝”。否则只要拿钱收购东西,就谁都可以成为收藏家了。但事实又远没那么简单!至于“藏”,前面说了,藏什么,怎么藏,什么东西可藏,什么东西不可藏,这都是要做足功课的,需要有相当的鉴别力和判断力才行。需要特别指出和提醒的是,尤其是书画收藏,靠虚假名头与身份瞒天过海、招摇行骗的年头已经过去,如此拙劣的招数也已经行不通。在反腐的新常态下,市场正在逐渐趋于理性和规范,而在收藏中,对于那些仍只看重虚假名头、身份,而不注重实际作品功力和水平的人,最终上当吃亏、破财伤神的只会是自己!特别是一些企业家,土豪级的企业家,根本就不懂得收藏,也分不清东西的好与坏、真与假,又不去找真正懂行的、有良知的专业人士予以咨询和指点,那么只会是被忽悠的命!当今有多少从事收藏的人,就是因为收错了东西、藏错了东西,上了那些所谓“主席”“理事”“院长”“大师”们的当,花了众多冤枉钱,既破了财,又悔了心,却为时已晚。因此务必要清楚:身份并不等于作品实力,名头也并不等于作品水平,相反,越是身份和名头大的,越容易掺有水分,越容易唬人,作品也往往越是一般,在收藏时就越需要谨慎,三五年之后此人一旦退位,不在了那个位置,其作品十之八九会变成废纸一张,无人问津,更无人买账,最终只能砸在了自己手里。
而至于“宝”,一是指所收藏的东西要有价值,的的确确是个“宝”;二是指要学会珍视、珍藏,不一定“宝”一辈子,但至少要“宝”一阵子。而当前的情况却是,众多的收藏者都是趋之若鹜般地收而搁之,然后见利忘义般地出而售之。中间没有了“藏”这个重要的环节和过程,更没有了“宝”这份真诚的情结与趣味。于是收藏家也便果真成了彻彻底底的投资家和投机家!(作者 黑子,著名文化学者、文艺批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