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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有朋友介绍我一枪打买了3幅字画,分别是:赖少其在日本卡纸镜片上画的小幅山水,我把它叫做《皖南山中》24.5×27.5cm,题款:定钧同志雅属,壬戌于庐阳赖少其画;赖少其书法“与悔为邻”23×66cm,引首:学文兄属,落款:己巳于金陵,赖少其书;张正吟花鸟《晚节高风》67.5×33.5cm,款:少彰学长兄惠教,乙丑年中秋,正吟于不闲居。还看到几幅王伯敏山水画的照片,因为对方价格看得太高,就没有考虑购买。
卖画人是画主人“定钧同志”的女婿,王定钧(1914-1997),字少彰,上海政法大学毕业,民国时在南京开药店。卖画人对自己的岳丈提供不出更多信息,是学法律毕业后遭逢战乱,本行无业可执;或是见满目苍夷,卖药以济世;还是药店是祖业,无奈而继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命运,对于个体生命而言,流星与草芥最终都是一样化为灰烬,只给后世空留一份唏嘘。亦如王定钧所藏书画,到了下一代因为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便成为货值。
“学文兄”乃钱学文(1920-2003),钱学森远房堂弟,香港知名医生,精鉴藏,受岳父黄居素影响,藏黄宾虹作品甚富,著有《黄宾虹题画墨迹》、《黄宾虹书信墨迹》等。近年他的藏画进入拍卖市场,有人透露,钱学文偶临黄宾虹小幅,被市场看真,成为黄宾虹赝品中的一流。或许他是无意的吧?报载,2000年,钱学文和杭州友人出于对宾虹的敬仰,意于西湖岸边塑立黄宾虹铜像,为筹资金,钱学文慷慨捐出一幅黄宾虹晚年精品《松筠高阁》。此画是他1960年从吴鸣处购得,一直奉为至宝,捐出后辗转流入市肆,2013年6月2日保利春拍以930万元落槌。
赖少其给钱学文写的字,怎么到了王定钧手上?大概是钱学文在南京获得所书,拜望自己的姐姐,顺手给了姐夫王定钧吧。王定钧在南京与张正吟友,也能说明他未出文化人的范畴。张正吟(1912-1995)原名镇瀛,名志熙,江苏南京人。1937年毕业于中央大学艺术系。生前任职中学美术教师,花鸟画和古琴是其职业之外的名片。
天下奇珍不胜数,哪能尽收!不收藏就得卖掉,恰逢2010年艺术品市场又火爆了,就这赖少其一张小画和四个字,被无数人不厌其烦地劝我卖给他。我不想卖,是因为希望把画面的附加信息保存下来。如果卖掉,画面所属就不知所出,给人留下遗憾,更有甚者会挖去上款,对画面又添破坏。我也像别人劝我把字画卖给他似的,劝过好几个搞艺术品传媒的人,希望他们开一个栏目,专门刊载有画面外信息的书画,增加字画的流传趣味,使之通过著录流传有序。但没有人响应我。我认为,未来艺术品市场不可能有那么大的需求,能进入美术史的巨献之外,就看未来人还能接受什么了,没有直接观赏需要的作品被接受程度取决于它的财富性。财富的首要问题是价值依据,若真伪都无法确定就不能确定价值,未来人对财富会有更多的选择,会更趋理性,更少意识形态化的概念。我们也许看不到,未来大量似是而非的艺术品会进入调剂市场沦为待沽的废旧物品。也许有人会说我这是空发历史的忧虑,但我觉得人人都应该有一种历史的责任感,一件字画过手,应该不愧于它,给它很好的定位和归属。(孔祥东作家、收藏家。江苏省作协书画联谊会副秘书长,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