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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地区的花鸟画乃至整个绘画,有历史发展的局限性。可能是地理位置与自然环境的影响,岭南画坛受宋画的影响一直比较大,“二高一陈”(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学了日本画,但日本当时也主要是沾染着唐宋的遗风。
岭南绘画受宋画影响多,而受元、明影响下,这是基本的事实,有文化的断层与错位。但我们知道,元代与明代的绘画注重笔墨与抒情,那些顶级的艺术家都是反潮流的,推崇以奇为美、以异为美,甚至以丑为美。但从美术史的角度看,反而这些艺术家及其他们的作品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岭南绘画深受宋画的影响,注重写实与忠于自然。自关山月、黎雄才以来,这种艺术观念也一直笼罩着画坛,即使某些画家有觉醒与突破,但整个局面没有根本性的改观。
说到岭南花鸟,不得不重视一个一直被忽视的人物——陈卓坤。很多人往往只知道他在版画领域的杰出作为,而其花鸟画鲜有人论及,甚至闻所未闻。他画花鸟画没有章法,没有套路,纯粹一派天性自然。我早年看到他的画的时候,大呼看不懂,感觉他就是在乱画。但现在我懂了,他的艺术作为其实是“顿悟”,是返回童真。苏东坡说“论画与形似,见与儿童邻”,我想,陈卓坤的艺术最终就是回归童真,而童真无疑是艺术的大境界。
“从来不见梅花谱,信手拈来自有神。不信且看千万树,东风吹着便成春。”我认为徐渭的这首诗放在陈卓坤身上特别合适。他画画都是“信手拈来”,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想画到什么程度就画到什么程度,作画状态非常自由。所以,你看他的花鸟画,图示与造型都很奇特,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套路;他在画面中撇开物象的“形”,不讲究造型的准与严,而是求神、求韵,最终又回到艺术最可贵的品质——童真与自由自在。
他生前曾劝告过我,画画不能老实,不要去讲什么规矩,想去画画就不妨像拿起扫帚随性去扫一样,拿起笔就直抒胸臆。现在我终于明白,他的这种观念其实才真正关涉着艺术的真谛。艺术家最终还是要摆脱规矩的束缚、形的桎梏,从而回到童真与天性。现在,我的画壁上贴着一张小纸,上书“学会不会画画”,就是要不时警醒自己“要生不要熟”、“要天性不要章法”。
陈卓坤生前曾劝告过我,画画不能老实,不要去讲什么规矩,想去画画就不妨像拿起扫帚随性去扫一样,拿起笔就直抒胸臆。现在我终于明白,他的这种观念其实才真正关涉着艺术的真谛。艺术家最终还是要摆脱规矩的束缚、形的桎梏,从而回到童真与天性。
现在能扛大旗,将来未必是大师
看到新快报《收藏周刊》上发表的关于“岭南花鸟画谁来扛大旗”的讨论文章,我想起了一个笑话。浙江的一个著名花鸟画家说过:“中国大写意花鸟画的大旗,我一个人扛,太累了。”似乎,他扛大旗、做大师很孤独。
我想表达两个观点。其一,有传承才有大师,或者说大师应该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艺术传承者。而一味创新则称不上大师,可以称祖师爷。祖师爷是在一片平地上突然拔地而起、开宗立派,后人则顶礼膜拜。但如果要做大师,必须先做好传承,再出新,而非创新。所以,大师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其二,大师不是当下人奉出来的,而且和画家群体的数量没有太大关系。
曾和一个潮汕朋友开玩笑:“你们那里出了很多画家,但很难出大家。”再比如经商,这是岭南人的特长了,但纵观历年富豪榜,岭南商人的身影并不多见。什么意思呢?绘画和打群架不一样,不是看总体数量,而是看最顶尖那个人的质量。
再不妨拿美术史上的一个例子来说明。我们都知道清代绘画的重镇在江浙,那里的艺术家数量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但你看清代最著名的“四僧”,都不是江浙人,尽管他们都曾在江浙生活过。石涛祖籍安徽,髡残是湖南人,八大山人是江西人、弘仁是安徽人。他们都和江浙有很大关系,但都不是土生土长的江浙人。虽然有时候我们纯粹以地域来划分艺术家是不对的,但这也至少说明一些细微的问题。
整体来看,岭南花鸟画家群体的数量还是比较大的,能在岭南花鸟画坛扛大旗的人,在全国也应该是众望所归的人物。如果我们能找到这样的人物,说明岭南的花鸟画有足够的认可度;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人物,问题也就清晰了。
不过能否扛大旗和将来会不会成为大师,还是两码事。现在能扛大旗,并不意味着将来就一定是大师。据说,水彩画家王肇民先生当年在广州美院没人认可,但现在却成了大师。
现在赖少其也有被捧上大师的意味。但恕我直言,很多人说赖少其的艺术高,不是看到赖少其的画,而是看到赖少其这三个字,人云亦云罢了。去年在广东美术馆举办的赖少其大展,策展人采用了倒叙的手法,由赖少其晚年的艺术为开端来回顾他的一生的艺术创作。赖少其晚年的绘画的确难能可贵,是在一种生命挣扎状态中完成的。但是不是晚年的绘画就一定非常出彩呢?是不是展览的倒叙手法最合适呢?我看未必,至少我因才疏学浅,没有看懂他晚年的绘画。
我认为,不管是看谁的画,一定要站着看,而非跪着看,不是在他的盛名之下唯唯诺诺地看。只有如此,才能看出真门道、真问题。
现在,很多人都将艺术的品质问题归结到金钱上,以为是金钱腐蚀了艺术家的灵魂,侵害了艺术的品位,阻碍了艺术的发展。我倒觉得这和金钱没有多大关系。金钱本身并没有什么错,有些艺术家爱钱也无可厚非。任伯年靠卖画赚钱买鸦片吸,最终也并没有妨碍他成为海上画派的大家;齐白石也很爱钱,甚至卖画都很斤斤计较,但他仍是中国画的一代宗师。所以,影响艺术家的不是金钱等外在的因素,而是他自身的艺术志向、艺术观念、艺术才情与艺术态度。
很多人都将艺术的品质问题归结到金钱上,以为是金钱腐蚀了艺术家的灵魂,侵害了艺术的品位,阻碍了艺术的发展。我倒觉得这和金钱没有多大关系。任伯年靠卖画赚钱买鸦片吸,最终也并没有妨碍他成为海上画派的大家;齐白石也很爱钱,甚至卖画都很斤斤计较,但他仍是中国画的一代宗师。所以,影响艺术家的不是金钱等外在的因素,而是他自身的艺术志向、艺术观念、艺术才情与艺术态度。(韩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