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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的英伦三岛经常落下黑雨,牧羊人再怎样帮羊群清除羊毛上煤烟般的黑尘;却只感觉越清越多。白羊变黑羊,肇因完全是在于当时英格兰北部与苏格兰中部 製造业大量排放出的煤烟有关。人类,在工业化程度愈来愈嚣张之馀,事实上都没有那麽深刻明白;工业的排放物凡是飘上去的东西终归会落下来,更多数会随着洗 涤空气的雨水一起落下来。也就是说,人类排放到大气的污染越多,落下来的雨就越髒。至于,雾呢?基本上雾就是眼睛高度的云。假设冷空气因为水蒸气而慢慢趋 于饱和,那麽某些水蒸气就会凝结在微粒四周,形成微滴,接着则转变为雾。最奇妙的是,一旦给予了完全等量的水蒸气,那麽飘浮在城市上端的髒雾就会比在海上 的雾更厚,原因在于水蒸气可以把所有烟灰微粒彻底佔为已有。在那样生活的时代,狄更斯曾以文字这麽留下纪录。他说“在乡下,雾是灰色,但是在伦敦,刚进城 界时是黑黄色,往裡走则变成棕色,然后棕色会越来越深,到了市中心,雾则成了鏽黑色”。伦敦城市历史裡,最严重的雾霾(smog)是发生在1952年。它 可怕的程度是在于12月5日风停止吹拂,一道温暖高压移入,将整个冷空气陷在下方,也就是等于将有毒的雾霾钉死不动,窒息了整个伦敦。最后,夺走一万两千 多条人命。而这所谓的雾霾,全然都来自燃煤窑厂、锅炉、蒸汽火车、汽车、卡车所排放的废气,当然还有冬季家庭壁炉所燃烧的软煤!
除了是雾霾之外,当工业烟囱把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释放到空中后,这些化学气体和阳光、水还有另外其他的元素作用产生反应,就会形成硫酸或硝酸微滴,这些微 滴跟云连结,风又夹着酸吹过大气层,等到酸雨落回到地球上,就会透过土壤、植物、澹水,发生一连串的灾害。可别小觑酸雨的威力。四川崖壁上的乐山大佛,过 去80年来就在慢慢腐蚀中,这尊大佛已经被酸雨的灰色眼泪染髒了脸。人类在土地上所製造的任何空污,都将会随着雨落回到土地上,自己造的业;终归由自己承 受。
凡是飘上去的东西终归会落下来!
这话,好简单,却又是那麽富有思想性。
2015年,亚洲的当代艺术圈就开始饱受自己曾经所肆意製作的雾霾侵袭。多少媒体发生平台整併、多少媒体悄悄偃旗息鼓。多少画廊的招牌已长出青苔。多少当 代艺术家的工作室已经好久没有人踏进门。多少艺术家的作品越来越轻率、取巧;却还假文青风花雪月振振有词穷尽矫情之能事。拍卖公司更辛苦,好的拍品越来越 难徵集,拍品换手速度越快、市场价格也就越来越稀薄。
深具马首是瞻角色的中国当代艺术,在傲慢的心态之下,长期耽溺在穷追勐打画价的炒作上,现在,则像洩了气的皮球,再也嚣张不起来。做出来的高价,飘上了 天,就像雾霾一样,现在都回归到基本面时,所有曾经耀武扬威的神气模样、神准高价,此刻竟也落得乏人问津,想脱手;落得草草流标收场。艺术,以高价来塑造 神话;终究无法恆常。艺术,需要的是更纯粹的经营与推展,是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伦理运作,这样的伦理儘管是老套,但放在艺术家或画廊、收藏家…身 上,都是金律。当整个市场把艺术品的获利想得太容易,也就意味着对艺术本身的尊重与欣赏程度是越来越澹薄、越来越不会在乎,这样下去;艺术随时可以被新鲜 产品给取代,艺术也就不再存在着可以温存的馀地。仔细检视这个环境存在着数不清艺术乱伦关係,艺术家是工厂的负责人、学者是商人、藏家则是投机客…,不问 市场伦理的艺术生态,就像雾霾一样,随时都会产生红色警告。空污的问题,非一朝一夕能扭转过来。可是,如果只消极去应对,那麽更可怖的事则有可能发生,久 了;是不是会让大家逐渐习惯雾霾是一种常态呀!而艺术生态,不也如此令人忧心吗?
扪心自问,我们在艺术面前有多久没有真正在欣赏这件作品、这个展览的本身了呢?我们脑海裡想的是这些艺术品的淨值有多少?这个展览能赚多少钱?我们好久没 有因为欣赏一件作品或看个展览之后,内心感到喜乐与感恩。环境裡的雾霾,逐渐崩坏的是我们身体的健康,至于发生在艺术环境裡的雾霾,则早已经把我们双眼与 内心给彻底窒息了。
2016年的曙光,正欲开始。但横亘在环境的雾霾,还不会迅即减弱。可是,艺术生态中的雾霾要不要清除,却是在你我手中。否则,2017年的曙光,能看到的;恐怕人数也就更少了!(郑乃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