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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拉斯兄弟之誓》杰克·路易斯·达维特 330×425cm 布面油彩 1784年 |
油画的欣赏过程应当是从容的,这似乎应该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常识。但是在当下,人们的工作、生活节奏加快,科学技术和资讯高度发达,快餐式的消费方式已经成为某种时代特征的状态下,艺术创作和欣赏艺术作品,如果有一种真正能够倾注情感的从容心态,那将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就拿观看来说,我们面对的是几近泛滥的文字和图像信息,手上有一个智能手机,能看到数不尽的图像,但是大多是在浏览。
面对这样的图文信息,不能仅止于浏览。浏览不等于观看,浏览不等于阅读。大量的碎片化信息的累积,如果没有筛选的过程,是很难理出一个清晰的思路,或者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的,更谈不上审美的体验。所谓从容,也就是说要有足够的时间,去观看,去阅读。不能仅仅是浏览,必须是观看,观看就需要仔细的观察品鉴,就会有观感。只有从容的观赏,才能建立起自己的审美判断能力。
举两个例子来说一下观画的体会。法国浪漫主义代表性画家席里柯的作品《梅杜萨之筏》,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激荡场面。我们会发现画上很多线条的方向,几乎都是倾斜的,无论是帆的缆绳,桅杆,木筏,还是人物的姿态,几乎没有一个是垂直方向,或者水平方向,因为只有这种倾斜的线条方向,才更加凸显了画面动荡的感觉。如果深入地看,就不仅看到了动荡的画面,而且领悟到了画家处理画面时的一片苦心。后来在教学中,我又特意将这幅画和同时期的新古典主义代表画家达维特的画作了比较。这幅《荷拉斯兄弟之誓》,也是有激情的一个场面,但他采用的是平行透视,都是水平方向的线条,地面纵向线最后的灭点也会是在中心,他想凸显一种庄严的感觉。达维特的其他作品也都是用平行透视的方式来处理画面的。而席里柯和德拉克罗瓦的画,则经常会用成角透视。通过比较,我们不仅看到两位画家对于题材不同的处理方式,同时也看到了两个重要的画派在艺术处理手法上的差异。
列宾是俄罗斯巡回展览画派最出色的代表。这幅《查波罗什人写信给苏丹王》表现了一个宏大的场面。为什么他的画会有千军万马、气势磅礴的感觉?显然和处理手法有关。他在构图上用的是一种裁切的方式,画面人物到了靠近画边缘的地方,有一部分就切出画外了,感觉还有延伸,两边都是这样。你会觉得在穿着白色大衣这个人的右边肯定还站着很多人。我们还会发现,他善于利用人物的姿态、目光,来表现这种深远的扩展的感觉,穿白色大衣的人,眼光是向着画外的,仿佛那边还有人和他交流。中间有一个人,手指指向后面,指向画面深处。前面这个光头的人是倒向观众这个方向的。也就是说这样的一幅画面的构图,是向着四面八方在扩展延伸的,因此画面宏大,很有气势和力量。如果构图改变,人物四边都是空地,一群人站在那里,哪怕这群人画得再多,几十个、上百个,仍然会觉得不多,还是冷冷清清。这就是油画的艺术语言,必须要仔细地去观看,才能领悟到。
前面举例是传统写实的油画,其实很多现当代的油画,也是需要我们去从容地观看。当有了足够的时间,你才会有思索和冥想的时间,我觉得思索和冥想不光哲学需要,艺术也需要。从观赏的角度来讲,如果只是一晃而过,走马观花,很难被真正的感动。实际上即使是一些看起来比较简单的作品,比如静物或风景作品,甚至是抽象的作品,也需要我们去静静的,慢慢的观看。我认为观看油画是一个图式解读的过程,只有学会了图式解读,才能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画面背后的情感的力量。比如说看抽象绘画,实际上就跟听无标题音乐很类似,它还是会打动观众的。被称作色域画派大师的罗斯科,常常是两米大小的整幅画面,就简单的两种颜色的衔接,但非常强烈,令人震撼。还有米罗的作品,有时一大片的蓝色上面有几个黑色的点,一排过去,最后一个红点。站在画面前能似乎感觉到有敲击的声响和节奏,会被它吸引。它打动人的实际上更多的是一种情感的触动,触动之余或许会有沉思,会有联想。抽象的作品不同于主题性、情节性绘画,那是不同类型的作品,而这些作品一直到今天都是存在的,也给绘画带来了新的空间。
对绘画作品的图式解读过程未必是一个理论性的阐释过程,很可能实际上是一个直接感应的过程,是一种感受,要尊重自己真实的感受。我们去看一个展览,站在一个作品前面你被它吸引了,打动了,多留了几步,可能已经看懂了。通过多次的比较,多次的实践,观看经验会越来越丰富。观看也是需要学习的,不仅需要学习,还需要练习,有时可能是在一种不自觉的状态下进行的。通过多次的观看和比较,会获得经验,这种学习的过程,实际上就慢慢地进入了图式解读的过程。(限于版面,刊登讲座节选)
《查波罗什人写信给苏丹王》 列宾 203×358cm 布面油彩 1880-1891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