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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道
艺术创作中之“技”与“道”的问题,可以说是老声常谈之话题,古今皆有文字论述。从魏晋以来吾国绘事千余年之演进过程,莫不途“技道”之路,而“技”与“道”之间的关系,庄子在庖丁解牛篇已告诉了我们,“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成疏》:殷汤乐名),乃中经首之会(《成疏》:经首,咸池乐章名,则尧乐也)。文惠君曰:譆,善哉,技盖至此乎?庖丁释刀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动刀甚微,謋然己解,如士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道进乎于枝。是庄子所追求的,也是古今艺术家共同所追求的艺术目标及人生境界,“道”的存在与永恒最终落实到艺术创作中所凝聚的“至境”作品,这是所有艺术家思考的一个重要课题,一件艺术品生命力的存在及其内涵与精神上如何能达到“道”的永恒?是构思、技术、精神三者际遇而化所得之瞬间存在。“道”是永恒的而达到“道”的境界是集瞬间而永恒,人的思维是运动,运动的思维是不固定的,因此艺术家是要通过长期思考与实践完成瞬间的“构思与技术”的完美,通过“技”打开通往“道”的途径,在艺术创作过程中由“技妙”而“达形”,达形而“忘己”,从而使其精神世界进入“无为至境”之妙谛中形成完全的自然状态,“心性与精神”回归“道”的本体,在技妙而忘技的笔墨中呈现出“中得心源,外师造化”之心相亦幻万象的艺术创作形态,达到由“技入道而永恒的规律。故“技”的功夫是学习中国画过程中不可缺少的功课,而这门功课须要一生的时间通过读书思考临习鉴赏古贤名迹而最终获得,决非易事,更不是简单的笔墨挥洒,是在理解笔墨“技道”之间的相互处进而进步,为学习确定了方向。“技”就会精熟而精进,近乎于“道”了。
内质
“天下之质而趣灵者,莫过于山水。百卉托君子意象者,莫过于梅兰竹菊。得空灵平淡者,莫过于晨露。世人有野趣而不知者,莫过于樵牧之辈。有鲜果尝而不知甘味者,莫过于菜庸商贩。有花木环绕而不知享者,莫过于显官达贵。然古今名贤独以渊明尽兴,往来于田野籬墙边。然观四时之变,落花有期,斜阳流水,所悟而得者。一草一木一石一泉,得者。乐永年,性纯恒天地久矣”!此则予二十余年前跋卷之语,其中所悟,本性当养于内而质必朴而华,人生如此,立命亦然而从是艺术之创造者更当践行。美是多样化的其丰富之内涵与形式,给人们生活带来了无穷的喜悦享受,然而在众多美的范畴中内美则是人类审美境界中“至境之美”或者说是“终极之美”,老子庄子对美、乐、巧的问题所阐释的是“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否定世俗浮薄之美,世俗感官之乐,矜心著意之巧。超越世俗之美与乐,追求“惊若鬼神”与“造化同工的大巧。老子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老子认为世俗之美容易破灭,故此老庄要求的是本质的、根源的、绝对的大美。从“致虚极,守静笃”的人生达到返朴和谐统一。庄子《知北游》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又说:“德将为汝美”,从天地大美而引向人性体道人生中的至美至乐,《田子方》引老聃曰:“夫得是,至美至乐也。得至美而游乎至乐者,谓之至人”,至人是人的品格与精神及道的统一,是人生完美的境界。因此,艺术作品创作最终完成的美的表现,是自然与人文间相互关照生发的美的内在精神与气质的统一,呈现出心相涵质内美的丰富性,这是艺术家全面修养所凝聚的结晶,回归自然本相之中,以“道”的深邃体现艺术家所呈现最高的艺术精神,其本质相同,所不同是艺术家成就了作品,而庄子成就了艺术的人生,艺术人生是人格的至善完美,是艺术创作中自然流露出来的审美基础,是艺术家对内美的永恒追求。
精神
庄子“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是庄子“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任性自然,反对任何人为妄作。认为一旦不为物役,超越了死生、世俗、自我的一切羁绊,游心于无穷,人的精神就能象宇宙天地一般自由辽阔。这样的人,就再也不是物的奴隶,物的工具。痛苦就可以得到消弥,心灵就可以得到安顿。因此“游”是老、庄追求道的人生境界,是精神的安定,自由的王国。庄子的艺术精神,是要成就艺术的人生,使人生得到前所末有的“至乐” “天乐”,让心斋达到精神上永恒的自由与解放,是庄子“闻道”、“体道”、“与天为徒”的人生,是艺术精神的最髙体现。《逍遥游》中有“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齐物论》中“今者丧我”,“丧我”,即是“无己”。三无之中“无己”最是关建,是“心斋”与“坐忘”,是庄子精神的核心。“心斋”的意境,便是“坐忘”的意境。心斋与坐忘的历程须要两条路解决,一是消出由生理而来的欲望,使欲望不被心所操纵。二是心与物接时,不要让心对物产生知识活动,排出欲的烦扰,使心随知识无穷的追逐中得到解放,进而增加精神上的自由。庄子在摆脱由生理而来的欲望,撒去心里主体,以忘知的心里状态,使心斋“虚” “静”,从而达到“坐忘”。坐忘的境界,以“忘知”最为枢要,忘知,是忘掉分解性、概念性的知识活动,呈现出虚而待物的纯知觉活动,而这种活动即是美的观照。
庄子为求得精神上的自由解放,精神之落实,必然在其自身人格上达到彻底的完美,而彻底的完美,就是艺术的精神,庄子所描写的神人、真人、至人、圣人,无不可以从此角度加以理解。《老了》《庄子》两书所叙述的人生态度,二者加以比较,老子对祸福计较而来的计议之心多,以至流弊,演变为阴柔权变之术。而庄子要超越这种计议,从心而“遊”,归于艺术的生活状态。所以后世隐逸者,多受庄子影响。《天下篇》“荡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手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子“芴漠无形,变化无常”的无限境界起越了时空境界,对生死长短不资计较,以“死与生与,天地并与”。以无限化神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包罗万物”,庄子以无目的为目的,不求万物所归,亦无目的为万物所归,故“莫足以归”。这一则语是庄子对自己所达到艺术精神无限性的描述。“独与天地精神往来”,是庄子精神的超越,艺术的超越不是形而上学的超越,而是“即自”的超越,即自亦是事物自身,因此庄子的精神超越并非舍离世俗,而是与物有春,“而不敖倪于万物”,亦是“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说明了庄子从人性自觉中出发,进而完成“即自”的超越,即自亦是不折不扣的艺术精神。因此庄子的思想对后来者艺术创作与民族艺术发展有着深远影响。
境界
“境界”,是对一切艺术作品在创作完成中的最高要求,永恒的作品必有永恒的境界,境界是艺术作品内在的灵魂,没有境界的作品是“世俗”的,是低格调无品味的作品,因此我们在学习与艺术创作中如何提升艺术境界,是十分重要的。境界从那里来呢?庄子告诉我们创造艺术境界首先要成就艺术家的艺术人生,艺术人生是人格的至善完美,是艺术创作中自然流露出来的审美内涵与笔墨形式,是艺术家对美的无限崇尚与永恒的追求。境界是艺术家积学博发呈现全面修养及对美学认识与理解在艺术创作的最终完成。境界的内涵是“天地精神,民族精神,文化精神,艺术家所追求生命永恒与时代的精神,是宇宙自然生命的气象,民族文化的主题,是美的优雅清䪨壮阔的篇章”,艺术家付予作品生命与灵魂,是其作品所包容的无限内涵,优秀的作品是不局限于时间与空间的拘束,晋唐宋元明清之名迹千余年来至今乃然光辉灿烂,其内美外华留于人类的宝贵财富,堪称是人类精神家园中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因此我们在鉴赏好的艺术作品时必然要探讨其作品内在的精神气质与外在形式的诸多问题,人类社会普遍认为没有灵魂的艺术作品是蒼白的是没有生命力的,更是不能洗滌尘世尘埃及人生“心斋”中的浑浊之象。灵魂亦是精神,精神亦是美学范畴中的主要部分,它所蕴藏的是“天地大美”与“万象至境”的永恒。故艺术家须要用一生的时间积淀人生的修养来完成艺术之修养,从而达到艺术作品内美所流露出来的精神与人文气息及人格魅力,这是所有艺术家共同所认知与追求的目标,也是艺术家要对所处的时代负责任的思考,石涛云:“笔墨当随时代”,一个时代是有一个时代特质精神及审美的标准,艺术家要禀承这个时代的精神来创造出这个时代所须要的艺术作品,讴歌这个时代的精神,这是艺术家应该追求的“境界”。
品格
“品格”二字包含着及其丰富的内涵,古人说人品亦是书品,人格亦是画格。中国绘画艺术原于“外师造化,中得于心源”,其艺术思想与内涵发源于“仁德之修养”,是艺术家心灵深处自然流淌的一条小溪,以清潵无浊之水滋润艺术家之“心田”,使其笔下幻化出无限的物态神情以及高雅的艺术创作形式。中国绘画以同样的笔墨,同样的绢纸,同样的描绘,同样的梅兰竹菊,山川河流,人物花卉为艺术家创作提供了丰富多彩的题材。然而绘者个自笔下物象殊异。有气息清浊艳俗不堪入目者,亦有高怀雅颂之格,有似一缕清风者,又有如秋水宏阔之壮观,有小桥朝暮者,更有高山流水之图。为什么同样的素材所描绘的作品竟然有如此差别,这缘于何故呢?“心境”,有什么样的心境,就有什么样的作品,“心境”决定“画格”,画格决定永恒。画家在养心修境的过程中,读书至为重要,通过读书可以走进中国文化中感受和光同尘的世界,体会外温润内铮骨的君子仁节及诸多文化内涵的魅力。远鉴文史之变近思庙堂之忧,养悦天下而大悦之胸怀。体会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智慧及隠逸生活的平静,感受人生得失之真谛及生命瞬间与永恒的快乐。自探心迹与万物相容契变的过程,养士人应该有的博大胸怀及忘我精神,生发心境幻化妙趣横生的境界。托素心寄于山川明月与天地相得益彰,从自然中来,回万象中生,悦诗意中美,陶醉梦境中去。种种人生体会亦是完成生命过程中的修养功课,而人生的功课是在读书行路间,迹化之变亦是“体道”之始,“道”之永恒超然于“物外”,“游”亦忘一切,回归天地自然之中,此是艺术家一生之必要修养,修养决定人品画格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