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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的素人画家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狭义上的素人画家,指没读过什么书、也未从事过其他创作的;一种是广义上的素人画家,指没有上过美术院校、也没有师傅师承的。
我是老生子,出生的时候父母都是四十岁岁的样子,而且都是农民,没读过书。记得上小学的某一天,天下着雨,我也没上学,书包仍在家里。从外面回来,突然从窗户的玻璃看进去,父亲在我的小桌前拿我的笔和废纸在画画,十分惊奇,我进去看了一下,我的一个练习本的背面,父亲连着画了好几页的画,都是叙事的人物画。我问父亲啥时学的,他说学啥学,没事瞎玩。可惜,那时候没保留下那个练习本,父亲一农忙就不画了。后来我才知道世界上确实有这么一种画画的人,可以无师自通,就叫素人画家,尤其我父亲那种可以称为狭义的素人画家。
青年时,我主要搞新诗创作,身边都是青年诗人,如俞心樵、徐鼎一、赵丽华、纳托等等,都是突然有一天就开始画画的,有画油画的,也有画水墨的,都可以归纳到广义的素人画家。譬如俞心樵,我认识那会他只写诗,虽说1993年跟他一起去过圆明园画家村,但那会他就写诗,画画主要是后来从监狱出来以后,前几天在708参加了他的《安静》艺术展。徐鼎一,以前主要写诗,后来编《中国诗书画》杂志,突然有一天开始画山水,记得一开始那会痴迷黄宾虹,现在他在主持《荣宝斋》杂志。赵丽华,就是后来的梨花教主,我认识那会她在编辑《诗选刊》,后来突然开始在微博里晒她的油画,一开始纯粹乱画,我看现在也画的有模有样。还有一个纳托,北京铁路文工团拉二胡的女生,就是初中毕业,后来突然写新诗,还在三联书店出过诗集,再后来突然有一天开始画画、雕塑。还有一个梁生智,以前写诗,《五台山》杂志的编辑,一度北漂,前两年回山西了,突然开始画水墨山水了。
这些所谓的素人画家,有个特点,悟性好,读书多,一旦喜欢绘画立马就能上手画,现在称为跨界艺术家。对这些素人画家,或者诗人画家,有人不喜欢,觉得他们是投机,其实绝非“投机”那么简单。中国古代文人基本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谓专业画家那是“五四”倡导科学才兴起的。很多人不知道,很多专业者很多时候都是牺牲品,类似金字塔的塔基,而爬到塔尖的人往往不注重或不在乎不强调所谓专业,但恰创作了新的专业,一堆符号,而专业、符号都是牢笼,专门关押专业的人,类似以前说的螺丝钉。某种程度上,一个螺丝钉就是一个监狱,没有在现代工厂流水线呆过的人不懂,枯燥乏味得要命,没有人性;现代性很多时候就是反人性,所谓专业多数时候也是抹杀天性,类似张艺谋的群舞,类似申树斌的动物喜剧,都是极权主义文化关注的秩序的一部分。
现代性很多时候也是约等于极权的,所以我比较关注现代性的复杂性,真正的人性都保留在复杂性里,是否对复杂性给予关注,标志着现代性的段位和层级,所以自由市场、起哄等这些概念的诞生,都不是随便的,都是对现代性的化解和消解。中国目前存在的不少问题,就是对复杂性关照的不够到位,如何到位?就是减少部分控制、管理,要放松、更加开放,现在维稳政策不是不对,而是有点用力过猛。
关注素人艺术,实际上就是关注当代艺术对现代性的复杂性,类似“跨界”这样过于包装的词、外行、专业、大学、专科、本科、研究生等等这些词都很现代、光鲜,但都是很顽固,很危险的词,很害人。但是如果出于本性、本心、天性,那专业、专注、兴趣、乐趣,就不是坏事,反而张扬的是一种天赋,且符合现代性,所以关注素人画家就是要相对对边缘的艺术家更多关照,因为可能最有创新的,恰恰就在这些看似边缘的人群中,毕竟天才艺术家是少数而不是多数。
某种程度上,关照素人画家、素人艺术,就是释放人的天性,就是对人内在的创造能量的一种有效保护,看似他们是一小群人,实际上至关整个国家的有效创新提升。(作者 曹喜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