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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以来,艺术家正在兴起用化名、面具等方式来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热潮,诸如班克斯和傻瓜朋克等。
班克斯是世界上最有名的街头艺术家,他的每件新作品都会引起极大关注,人们估计他的身家已经超过两千万美元。但从未有人在公众场合见过班克斯本人,他的真实 身份一直是个谜,许多人相信罗宾·甘宁汉本人就是真正的班克斯,但也有人认为班克斯是个女人,更有人认为班克斯背后有一个团队在运营。
这 就是现代名利场的新风尚,如果你想成为名人,首先得努力成为无名之辈才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正在回归中世纪,那时候重要艺术作品的创造者和重要技术 的发明者都是默默无闻之辈。但今天与过去相比也有一些不同:今天艺术家们的神秘形象是自己营造出来的,他们喜欢这种不会让自己一直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中的神 秘光环。
但从事音乐创作的艺术家如果想要营造这种神秘形象就困难得多,毕竟他们需要站在人前登台演出。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对匿名表演趋之 若鹜,从傻瓜朋克到deadmau5,许多表演者和DJ在表演时都喜欢戴上面罩或头盔来隐藏自己的形象。十年前,只有银行抢劫犯和摔跤选手才会戴头套,而 现在这已经成为时尚名人的新风尚。艺术家戴上头套之后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呈现出完全不同的舞台形象。
明星中有一些明星隐士,他们更喜 欢离群索居的生活,这些人与新生的匿名艺术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们对这些明星隐士非常熟悉。“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待着,”葛丽泰·嘉宝在1932年出演《大 饭店》之后已经多次声明,她本人在生活中也完全恪守这一准则,自从35岁息影之后就基本淡出公众视野。
接下来半个世纪里,诸如塞林格、 托马斯·品钦、霍华德·休斯、斯莱·斯通、格伦·古德尔、泰伦斯·马利克、哈勃·李还有其他表演者一直都在追随葛丽泰的脚步,并将这个匿名游戏发展到顶 峰。这些人不仅日常生活十分低调,甚至我们都找不到一张他们的照片。但即使如此这些人还是享有巨大声誉,他们确实行为举止十分低调,但他们从未想过通过化 名等方式完全隐藏自己的身份。
新生代的匿名艺术家对这种欲拒还迎的隐身方式嗤之以鼻,他们压根不想出现。
从二十世纪 开始,无名艺术家开始涌现,《碧血金沙》曾大卖两千五百万本,但人们对其作者特拉文仍然一无所知。吉他手贝利留下几张经典唱片但人们对其真实身份还是知之 甚少。当然这种情况只是少数,我曾对贝利的情况做过调查,发现有一些人之所以淡出前台是因为自身一些污点难以洗刷。
我曾在1980年代 追踪过神秘的爵士乐鼓手杜普里·博尔顿的情况,在跟已经躲避媒体数十年的音乐家见面时,他承认自己之所以不想引起公众关注是因为自己的犯罪记录问题。好莱 坞那些处于黑名单中的编剧也是因为同样原因才处于幕后,他们当然也想要好的名望,只是由于现实而不得不放弃。
但费兰特和中本聪的例子却与以前这些人完全不同,我觉得他们更喜欢匿名的状态,他们的崇拜者也喜欢这一点。
为 什么这种情况会在这个历史节点发生呢?以前的艺术家及开拓者们总是更加渴望扬名立万,他们费劲心机去追求名望,一旦失去就如丧考妣一般痛苦。现在也有这样 的人,比如说唐纳德·川普,他几乎在所有能印的东西上都会印上自己的名字,比如高楼、赌场、大学、桌面游戏和香水等东西。但在新世纪,这种无耻的自我推销 已经成为明日黄花。
某种程度上来说匿名艺术家更值得我们新人,因为他们不会从名望中获利,他们的生活也一如常人,外出时也不会被狂热的粉丝包围。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感觉他们更真实。这听起来似乎有点讽刺,他们不会出现在舞台上但却让我们感觉更真实。
为什么匿名会成为新的身份象征呢?首先是因为匿名在今天很难实现。科技时代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控,政府和公司好像在比赛谁收集的个人隐私更多一样,拼命收集公民个人信息。考虑到这种现实环境,也就不奇怪有些人对匿名的渴望就像前几代人之前对名望的渴望一样。
如果按这种思路想,像班克斯和费兰特等艺术家简直是生活在梦境中,他们竟然能够成功躲避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审查,而我们对此只能无奈地接受。
在互联网上用符号代替自身可能是这种新型文化的另一个原因。从这种角度来说,这些匿名的名人与成百上千万隐藏在屏幕后面的普通人没有区别。这些替身符号甚至成为新的品牌形象,比真人更加强有力。
也有一种解释听起来颇有道理,观众大概已经厌倦了名人无休止的自恋文化。天天看着卡戴珊无比自恋的自拍,听着说唱歌手饶舌的吹嘘和电视上NBA明星的展示之后,难道你不想看一些不那么自恋,更接地气的东西吗?
密歇根大学最近的一份研究显示,今天流行歌曲的内容大都是吹嘘以及自我满足的内容。与以前相比,近十年来的歌曲更多充斥着名利、自我推销、炫富以及性色彩。在过去只有说唱歌曲里会有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内容,但今天其他音乐类型中也开始出现这种趋势。
作 为对这种论调的证明,专家说我们今天已经生活在一个自恋的时代。但可能他们只是在研究原因,而没有注意效果。因为许多原来对名人十分狂热的粉丝面对现在铺 天盖地的信息轰炸已经不堪重负,开始产生抵抗心理。他们对匿名艺术家的欢迎可能就是出于对充斥网络的自拍、名人消息网的花边新闻及Instagram的厌 倦。
不管原因如何,我对这股新兴的匿名热都十分赞赏,在一个对艺术家私人的关注多过对其作品关注的时代,这股匿名热潮逼迫我们重新将目 光转向创作本身。这不是一件坏事,如果我们只把这种现象当做一时兴起的时尚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们应该将这种态度应用在其他方面,在欣赏其他知名艺术家的作 品时也能忽略其身份,将目光聚焦在作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