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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时下的观众来说,博物馆、美术馆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共空间”,把它作为“到此一 游”的中转站还是一次美育体验?对于博物馆、美术馆来说,追求一时的轰动效应还是吸引观众长久的注意力?哈佛大学美术馆前馆长詹姆斯·库诺在“美术馆公信 力”的主题演讲中提出,“美术馆的宗旨在于艺术品本身”,充分展示永久藏品,让人们一次又一次亲近、欣赏每一件作品。而古根海姆美术馆的前馆长托马斯·克 伦斯则把21世纪成功的美术馆体验归结为“坐拥伟大的藏品和建筑,有精彩的特展和展出,可供选择的购物和就餐场所,高科技网站,还有在全球设立分馆以试验 规模化经济效应”。《纽约时报》将这两种“博物馆之道”分别形容为“优雅”和“时髦”。
对于中国的博物馆、美术馆来说,这种思考还是开始。
近年来,政府加大了文化服务设施和场馆的建设力度,也带动民间掀起了文化场馆的建设风潮。中国美术馆的建设热潮,也同时带来了一些问题。成都当代美术馆执行 馆长蓝庆伟新著的《美术馆的秩序》一书,是美术馆建设热潮下的冷思考,为中国的美术馆发展提出了许多建议。(文摘有删节)
美术馆的生活艺术化意识——来自K11模式的提示
得知莫奈展览的消息是在2013年的7月,当K11的工作人员告知笔者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是高兴——是谁做这样的展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对中国的大环境是极具贡献的。
一个商业中心肯把其中的一层楼拿出来做艺术空间,其前提应该是一份关于收支平衡的可行性报告。如果跳出艺术概念的限制,你大可将K11的艺术中心看作是 K11商场“大物业”的一部分,它所追求的效果恰恰是一种关于服务工作的新概念。这无关是否在商场里摆设艺术,它的核心应该是一种关于生活方式、被刺激的 消费。对于K11商场,艺术中心及艺术品可以被看作是整个商业中心的公共平台,它的其中一个效果便是最大限度地“拖”住消费者、转换“消费—欣赏—享受” 的心理思维,消费者可能会忘记自己是在购物还是在博物馆。而这恰恰是今天美术馆所缺少的意识,难道美术馆不是一座关于艺术及艺术生活的“商场”吗?“我们 需要改变内心的态度,不能将艺术简单地定义为受到公众认可的作品。我们必须不遗余力地让艺术品在被接受的过程中继续演变。仅仅添上一个咖啡馆、一座游乐场 和一间工作室,并不能让艺术更接近生活,博物馆的困境也得不到解决。博物馆面对的难题只能靠居中调解:一方面,我们有责任让艺术成为艺术品;另一方面,我 们有义务珍藏已有艺术品,防止被历史遗弃。”
美术馆所倡导的艺术生活无论是物质层面的还是精神层面的,提供必要的选择权是一种起码的美 术馆素养。法国卢浮宫为改善导览册做了长时间的调查工作,他们以明信片等艺术礼物赠送的方式来换取观众的调查表,通过长时间的收集及由此产生的数据分析, 馆员们找到了修改导览册的依据。馆员们清楚地知道导览册的作用,而导览册的问题或需改善的地方显然是使用者更加清楚。作为美术馆的管理者更不能主观地关闭 观众的感受之门,不然我们又有必要讨论建立美术馆的目的问题了。
从美术馆到旅游景点需要几个街区
提起2012年的上海双年展,人们应该不会忘记邱志杰,而“汉庭”也作为八卦大多会被同时提及。惯于被安排入住豪华酒店的国内艺术从业者们对住在汉庭连锁酒 店很是诧异,同时这一消息也迅速成为谈资。总策展人邱志杰对这一现象很是不能理解,在接受诸多采访后,网络上很快流传出题为“邱志杰:住汉庭怎么了?!” 的文章,除了不解,邱志杰在文章中还谈到选择汉庭连锁酒店的原因:“我选择让城市馆艺术家住在汉庭,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网点多,统一找总店谈赞助打折,可选 择的门店多。他们还能在所有门店设置一个上双的宣传专区,这本身很有宣传价值。汉庭的入住者年轻,和上双的参观者有相当大的重合度。汉庭的互联网接口很 好。真的住到很贵的宾馆,反而上网经常要单收上网费。”
从邱志杰的回答中,我们可以找到他基于上海双年展的考虑:赞助、宣传专区及吸引年轻人参观。而门店多及网络接口好这两个原因实则是策展人站在入住者角度的考量。
入住东京浅草酒店的客人会被酒店大堂的卡片栏吸引,在这里你可以随意领取东京文化地图以及正在展出的日本重要展览的海报,而在旁边的小黑板上你可以获取近几 日的演出活动信息。这不是这家酒店的特色,而是一种常态,这种常态不局限在这家酒店,它遍布于全球各大充满文化机构的城市。
再来思考邱 志杰的回答,不难发现策展人的劳累,既要思考展览策划问题,还要担当美术馆的公关与宣传专员。在各类酒店里放置最多的宣传资料是旅游介绍,一日游至几日豪 华游琳琅满目,稍微上体量的酒店更是会集旅游咨询、旅行社代办、火车票机票代办等于大堂内,供住店者咨询选择。这类旅行机构看重的便是住店者与旅游者的重 合度,这是最为直接的旅游客人。面对这批“要客”,作为文化机构的美术馆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对他们的“公关”,难道美术馆不是旅游点么?难道给美术馆冠以 “旅游点”之名就像艺术家入住汉庭酒店一样丢脸么?
其实,对公众开放的美术馆无法拒绝观众的参观,反而是观众在拒绝参观美术馆。让美术 馆成为旅游点实际上是让美术馆敢于直面自己的自信过程,作为一种参观点,每个机构都无法回避的首要问题是给观众看什么,什么是你的与众不同,观众每次来都 会看到什么。这是我们常在抱怨展览没人参观、民众艺术素养低、公教活动开展不畅时最先考虑的问题。关注过旅游评级的美术馆管理者会发现,旅游点评级不再是 讲究假大空的虚幻,而都是实实在在的数据——暂不论其合理与否,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便是参观人流量。仅凭这一条,粗略估计国内的诸多美术馆,达到要求者寥 寥无几。而参观人流这一数据难道不是美术馆所追求的的目标之一么?
没有任何一个地区的人对某一项事物的热爱是与生俱来的。即便是纽约大 都会博物馆这个世界顶级的博物馆,也曾经为吸引民众走进而煞费苦心,并仍在为更多民众的参观而不断努力。美术馆与旅游点没有本质的差别,对参观者而言,它 是一个可以去的地方,作为美术馆管理者要做的事情是让美术馆成为更多人必须去的地方。
从美术馆到旅游点需要几个街区?出于一种对参观者的尊重,清除街区障碍的工作首先应该从改变美术馆管理者的旧观念开始。
美术馆是否需要一座建筑
与20世纪大大不同的是,Google在2011年开始推广“谷歌博物馆”,采取360度的原景视角即我们称之为数字美术馆的方式呈现博物馆的面貌。而在 2012年4月,我们可以在谷歌艺术项目中看到40个国家151间博物馆的艺术作品。换句话说,你常在博物馆、美术馆功能区看到的该馆的数字美术馆被搬进 了网络的平台,原作以及身临其境的概念从图像印刷转入到了动态影像。这种传播是颠覆性与便捷性的。
同样是在2010年之后,中国的展览出现了一种收效甚佳的新颖形式,展览的基本要素都没有发生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展览的场地是网站,而非实体空间。观看的途径从实体的美术馆转为了网络的展览空间,鼠标成为了“代步”工具。
在网络的展馆里现场的朋友会面被迫取消了,它有着它的优点:朋友见面为了朋友,展览现场多看作品。难免会有人从研究者的角度提到网络观看对原作的冲击,我想这个问题的出发点不应该是网络,而应是研究者自身,二者之间存在着不矛盾的关联。
这样说不是为美术馆、展览网络化摇旗呐喊章,让我们将时间继续往前推。美术馆的建设是一种文明的积累与延续,欧洲、美国、日本、中国台湾地区都先后有过大规模密集建设美术馆的阶段,今日的中国大陆也不例外。
在近些年的美术馆建设中,我们时常听到一些新亮点:美术馆群落、投资规模、建筑形态等。现代主义的城市建设依然在影响着中国,在不少人眼中,作为独特建筑的 美术馆是理所应当的,同时它也是一座展现艺术的实体艺术。这当然没有问题,问题的关键点在于它的外形是否会影响到作为美术馆的功能呈现,或者说作为美术馆 的功能是否需要为建筑体让步?我们是否会舍得花超过4年的时间来设计、论证、筹备、建设这座新的美术馆?比如在亲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时,我们到底是因其 藏品、展示、功能而折服,还是被其外表吸引?或者我们是否会因其并不出众的建筑外形而选择放弃观看其展出的艺术作品?而又有哪些城市发展的决策者像今天的 上海一样提出自己城市博物馆、美术馆发展的脉络与体系?美术馆是一门远远超越其建筑的艺术。
建造一座美术馆比起运营一座美术馆是何其简 单的一件事情啊!美术馆从独立的建筑体走向综合体内的空间,是一个充满智慧与逐步被接受的过程。我们需要的不是一座美术馆的建筑,而是需要一个构建的美术 馆空间,即便是在平面杂志或者网络上面。这不是一个充满悖论的问题,我们需要扭转的不是物质的现实,而是改变观念的大脑。请不要再将精力无限制地花在美术 馆奇特的外形与创造美术馆的独一无二上面。与此相对应的是,需要更多地整理现有美术馆的空间思路与内容,筹划缺失内容的美术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