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告
- 展览
- 讲座
- 笔会
- 拍卖
- 活动
从专业的角度看,一个展览,最值得期待的除了作品本身,还有相关的学术研讨。就我的观察,近年的个展研讨越来越封闭。从一些会议报道可以看出,虽然场地气派,摄像师、速记员等一应俱全,但听众席上却常常空空如也,仅是几个嘉宾在研讨。这种情形和一般的学术论坛给人的印象出入很大,比如最近的第34届世界艺术史大会,不少场次连地上都坐满了人,甚至不得不在场外设置同步视频。
据说,个展研讨现已形成新行规,即“发包”批评。艺术家只需找到某些有学术影响及媒体地位的“包工头”批评家,谈好细节及价钱即可,“包工头”自会去组织。这多半如一条龙打包服务的婚庆公司,根本不需自己去找主持人、灯光师、化妆师、礼仪小姐等,可谓与时俱进地为画家分了忧。不过,既然是婚庆,自然就不会找砸场子的人,受邀批评家碍于情面或因有费用,也就自然转型为表扬家。尽管偶尔会有节外生枝者,但下次几乎就没他什么事了。敢说话者被边缘,研讨会也总是被一些和气的老面孔占据着,名家个展尤是如此。
任何公共性的展览只要举办就无法避免批评,即便不设意见簿、不开研讨会,依然会在现场观众及展讯传播的受众中形成各种反馈。尤其是新媒体上,不乏真知灼见的真批评,有时候某些为江湖书画家站台的权贵甚至会被连带批评。因此,说中国当下没有批评或批评失语,并不完全准确。即便是个展的受邀批评家,其真正的内心意见也是有的,但因“受邀”,通常会含蓄一些或以完全相反的表扬话语去敷衍。所以,这时的研讨就基本上成了“朋友”式的表扬,甚至与作品无关。
批评因运行渠道及平台不同,内容会有选择性偏向,批评与表扬的两极话语也未必会同台交锋。比如,对一些烂个展劈头盖脸的猛批,顶多在朋友圈流转,而不太可能出现在正式研讨会及媒体上。偶尔研讨会上出现尖锐批评,但刊载时多半也会被掐头去尾没了锋芒。现实中,无论是自媒体的痛批还是正式媒体的猛夸,都让人感觉立场不够客观而索然无味。
发包式的封闭圈子研讨会,久之也失去了吸引力,甚至连批评家也没了兴趣。许多研讨会上,总是有人在会上说:“还有个会,我先说几句。”说完后就走人。等连续走人后,剩下的就不多了。最后几位发言者,即便发言完毕也不好意思再走了,因为说不定最后就只剩下一脸尴尬的画家在那儿了。
民国时期的一些美术期刊,不少批评堪称狠毒,二徐之争,模特风波还算温柔的笔仗。所以,你不会觉得这些发黄纸页上的繁体字无趣,而是立马来了精神。多年后的学人看到近些年太多“团结的、胜利的”研讨记录,会是怎样的感觉?
无论是学术型还是商业型,艺术家的个展往往投入了大量心血,也是对社会的精神奉献,自然需要批评的介入。而现在的批评机制和风气的不正常,造成了批评本身质量的不足。个展批评,要么是研讨会上的“发包”表扬,要么无人问津或是自媒体上的乱骂。即便有批评家觉得与之无任何关系的某个展览值得批评,文章写就后也几乎无发表机会。个展批评多为人诟病,网络与现实走向了两个极端,改变这种困境,批评的媒介与方式怎样并不重要,多一些对批评的宽容、多关注艺术本体,少一些人情与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近来看到有报刊开设批评栏目推介一些具有潜力的艺术家,并随机向几位批评家约稿,要求每人写上三五百字的短评,各自不需见面,被谈论、批评的作者一般也不是名家大腕,因此正面鼓励和提出具体问题基本能够出于本心,比较客观。尽管这也是“发包”,但避免了情面和利益的因素,批评少了勾兑,因字少也杜绝了空话,至少是对正常批评的一种有益探索。(作者 范美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