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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鲁人的长矛,洞穴的壁画,二十世纪艺术家的拼贴画,这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艺术实际上是在向曾经的人类文明中心致敬。
战争可以是美的吗?毫无疑问,十九世纪祖鲁人的战争策略可以称得上是一门高雅的艺术。发生于1879年的伊散德尔瓦纳战役(the Battle of Isandlwana),曾使大英帝国上下为之震惊。在这场战役中,祖鲁人勇猛顽强、计谋过人,尽管他们使用的是本不可能与来复枪抗衡的长矛与牛皮盾,但他们最终却利用有史以来最精妙的军事计划使大英帝国溃不成军。
大英博物馆此次《南非:国家艺术》的展览中,有一对详细刻画了该场战争经过的牛角作品。
牛角可谓祖鲁人发动战争的灵感源泉,伊散德尔瓦纳战役最具有摧毁性的军事计划被称为“公牛角”计划,该计划模仿牛角的形状对英军形成两面包抄之势,当英军成为瓮中之鳖后便能将其一网打尽。
此次展览中最古老的作品已有三百万年的历史:一个刻有人脸的卵石。该作品的诞生完全出自偶然,它的两个类似人眼的凹陷和类似嘴唇的狭缝均是经大自然腐蚀的结果。而它之所以能够成为艺术品只是因为某位南方猿人偶然将它捡起并带回了家。这是人类最古老的肖像画,也象征着人类最初自我意识的觉醒。
在很多人看来,众多关于非洲人类进化的艺术史作品本身便可以作为一个展览展出,而将它与大量非洲当代作品放在一起则会显得格格不入。然而这正是这场展览的核心所在。它绝非是对南非艺术的简单介绍,而是整个人类世界奋斗与牺牲的真实写照:
艺术家Sam Nhlengethwa刻画史蒂夫·比科(Steve Biko,南非反种族隔离制度运动家)之死的拼贴画铭记了种族隔离制度下一场最臭名昭著的谋杀。此外,纳尔逊·曼德拉的徽章(Nelson Mandela:南非前总统,首位黑人总统,被尊称为南非国父,积极的反种族隔离人士)、英国集中营的布尔囚犯绘制的餐盘、一张反种族隔离的日程表等都作为这场展览中的艺术品展出。
这里有众多南非人的故事,这里的艺术作品是他们各种形式的视觉表达。
该场展览中最具有吸引力的作品是摄影师莫佛肯(Santu Mofokeng)所提供的一组黑白照片。这些照片中的南非黑人拍摄于19世纪和20世纪早期,他们在照片中均穿着欧洲中产阶级的服饰并生活在自己的房子里。然而这样的场景在之后严格的种族隔离政策下不复存在。
一直以来,欧洲人和班图人被人们认为是两个对立的族群,但这些肖像背后呈现的却是种族隔离政策颁布之前,南非社会更为复杂和流动的图景。
在种族隔离政策废止之后的今日,南非社会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作为一个处在南非的白人,艺术家康迪斯(Candice Breitz)认为自己就像是一个无法掌控未来的无形旁观者。在她的视频艺术作品里,新兴南非国家的黑人群体无视站在他们身后的自己,她在整场表演中只能被动地观望。
另一位艺术家Mary Sibande,则将自己描绘成一个充满希望与活力的紫色章鱼,象征着世界上的一个新兴生物体——被赋予权力的南非女性。
1987年,就在种族隔离政策苟延残喘的最后时刻,人类学家突破性地发现所有人类均共享着非洲祖先的DNA。这一理念,伴随着90年代以来南非民主国家的建立,逐渐由最初的备受争议发展到几乎被所有的历史学家所认同。
在某种意义上,南非石器时代的艺术已不再为一个种族独有,而是所有人类共同的财富。南非,这个曾历经悲伤的国度是所有人类的摇篮。
该展览中展出的布隆伯斯洞穴里的珠子见证了人类共同的过去。75000- 78000年前,我们的祖先智人用赭石给这些装饰物涂上颜色,在这个洞穴里还发现了绘制这些珠子用的工具与材料。这些微小的被涂上颜色的贝壳饰物,代表着人类艺术文明的曙光。40000年以后,这些智人的后代继续在这尘封洞穴的墙壁上用红赭石刻画各类动物的图案。直到19世纪,南非以及喀拉哈里沙漠的一些游猎部落依旧保留着这样的习惯——为他们所猎杀的动物绘制图案。
另外,这场展览中有一件最伟大的艺术作品:一块描绘了很多大羚羊的宽石板。红白相间的羚羊的身体被石板之上的无限阴影所覆盖。这块面板与法国拉斯科洞窟壁画一同被列为人类观察的奇迹。
这次展览与南非本身一样激动人心,这是一个通往人类共同内心的奇妙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