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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传承是有形式的,以前中国人去私塾,现在进学校学习文化,即使是自学,也得先识字,识了字才能更好地接受教育。画图也是如此,要画一只鸟,老师先要教你起笔怎么样、第二笔应该如何接?之后再演化到飞鸟和站立的鸟姿态上的不同。教育都有规定的,尽管自学是可行的,但需要一定的基础。
我觉得中国画的传承在没有学校的时代,多是家里委托请个先生,磕了头就开始学画了,这也是中国大多数技艺的传承方式,这种传承方式的好处是指向性明确,徒弟往往经过很严格的训练,最后把传统技艺系统的、正规的,而且是非常正确的往下传承。在过去中国画教育中,师父是一笔一笔面授学生,从画一棵树、一块石头到一丛树、一堆石头,最后构成一张山水画。但这样的教育方式在如今美术学院教育体系下已经不多见了,老师不太当场画给学生看,因为很多老师自己也画不好,他觉得学生要启发,但如果老师手上没有东西怎么启发学生?我认为“启发”要有指向性。比如我是教中国画山水的,最基本的技法不教给学生就没有办法启发学生。
比较中国传统绘画师承和西方绘画教育我们不难发现西方的教育内容和执教程序和中国是不同的,在西方基础绘画教育中,第一要把对象画像,画像以后再真正进入绘画,中国画貌似不讲造型,其实不然,一棵树、一块石头、一个皴法要画像也是不容易的。里面有很多严格的基础,比如皴法,为什么线条有的人画得松,而有的人画不松;为什么有的人画得有趣味,而有的人画不出?
就我而言,我画到现在这样子画,这就是一种能力。我有临摹古画的能力,也有写生对象的能力,这两种能力都是不可或缺的,我觉得不论私塾教育还是正规的学校教育能力的培训,都是不可以偏废的。
现在有些中国画教育“主新”,但是新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他们或许认为古人的绘画离现代生活太远,但我在水泥做的森林里也可以画张古人的画,因为我的心跟古人连接的,我自认古人并不是一个故去的人,他的思想是可以跟我交流的,这个是智慧的范畴,没有时代的差别。
就比如,范宽生活在山西,他的山有生活的元素,并不是直截了当的生活所见,而还有生活在山东的李成,他笔下的山就不高,树也不同,但也不是完全描摹生活而是整合升华成为有特征的、用皴法去解构的山。他们是古人,但更有现代人之风。我觉得生活的面应该有厚度,真正有思想的年轻人,要有古今穿透的视野。不要因为自己是年轻人就要做“新锐”,不能光有空想、要有大智,手上有本领,古人有很多东西要好好学,学的目的是掌握人类是怎么思考的,我是怎么动手的,最后把它们综合。
就我而言,为什么潜心山水,因为我觉得自己走进去了,发现它大到一辈子也完不成,我只能走最主要、最精华的一块,对此我花了很大的心力。我认为这对于其他人应该也是有意义的。我认为中国的传统文明是学不完的,一个人做大、做深,要看天给你时间,也要看脑瓜子是不是开窍,它有很多因素的。我只能就抓紧多做一点,成功不成功没办法说的。
传统是活的,比如“浑厚华滋”四个字赵孟頫就一直在讲,因为中国文化中森林有水汽,而黄宾虹一辈子的梦想也是“浑厚华滋”,黄宾虹也学传统,他从笔法的角度打进去,他跟陆俨少进入传统是两回事,所以传统我认为是多面的,可以有很多解说。因为潘天寿、黄宾虹、陆俨少、李可染、张大千都是学传统的,都是讲宋元的,最后的结果都不一样。董其昌讲“南北宗论”,他串出了一个中国画谱系。所以我认为继承是一个脉系,不是一张具体的画,想要画好一棵树、一座山,一个笔法,一定要有中国画史的观念。(作者 萧海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