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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史的研究对象,包括书体演变史、书法流派史、书法教育史、书法鉴藏史、书法批评史,还包括个案研究、群体研究、家族研究、现象研究、地域研究、接受研究、材料研究、技法研究、范畴研究、美学研究、心理学研究、社会学研究等等。实际上包含了方方面面,如白谦慎写傅山的应酬与书法的关系,柯律格写文徵明的社交与艺术的关系,不一而足。
书法史研究看起来是一个很“专”的研究,但需要有“博”的知识面。知识储备是最基础的准备工作——先读书,后做研究。我们常说,书法的临摹和创作,需要先专后博,先学某家某帖,然后转益多师,博采众长;而书法史研究,则需要先博后专。
比如说,做书法史研究的人应该了解诸如目录学、校勘学等基础知识。往往艺术院校的书法史博士缺乏这方面知识结构和专业训练。反之,有些综合性大学或师范院校的书法史博士,则具备这样的知识结构,但往往又没有书法实践的经验积累,有些人甚至不会写毛笔字,他们的研究总是隔靴搔痒,说不到痛处。
研究书法史,离不开史料。史料是研究或讨论历史问题的根据或依据,而与书法史研究相关的史料浩如烟海,甚至对于史料本身的研究目前已经上升到了“史料学”,如冯尔康先生就著有《清史史料学》。书法史研究涉及的相关史料很多,大致有通史史料、档案史料、地方志史料、文集史料、谱牒史料、传记史料、年谱史料、笔记史料、墨迹史料等,如《汉书》、《晋书》、《清史稿》等,就属于通史史料,再有如历朝皇帝的《起居注》和《实录》;档案史料,包括清宫档案在内的一些史料,如任职、科举考试、奏折等;地方志史料有它的独特之处,就我的博士论文涉及的史料来谈,如《续修江宁府志》中,就有关于包世臣的记载:“(包世臣)居鼓楼侧之绸市口,户外之履常满。又善谈论,娓娓千百言,皆使人之意消。”这则记载太重要了,把包世臣的形象活生生地记录了下来;所谓文集史料,如清人汇编的各种文章集子,即图书分类中的“集部”。如包世臣身边人的文集就是需要一一去读的,例如梅植之的《嵇庵文集》、吴德旋的《初月楼文钞》等等,这样既可以了解清代有关政治、经济、学术各方面的情况,也可梳理包世臣的交游情况,更可以集中了解包世臣在人们眼中的形象,力图最大程度的还原历史的真相;谱牒史料,即家谱类书籍,可以考证和了解其家世情况;而传记史料,则是后人对个人的总体评价,就我的课题涉及的,有《清史列传》《碑传集》《续碑传集》《清代七百名人传》《国朝先正事略》《初月楼闻见录》《清代学者像传》等,还有如燕京大学所编《三十三种清代传记综合引得》的收录甚丰,是便于利用的,当代学者所编《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明清江苏文人年表》《清人室名别称字号索引》等都应是研究必备的书籍;年谱史料,有自订者,有子女编者,有门人编者,更有后人编者。如张鉴等编《雷塘庵主弟子记》、胡朴安编《包慎伯先生年谱》等;笔记史料,所谓笔记,就是一些笔记体书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将其分为杂史、杂家、小说家三类,即所谓“一时之见闻,不得为正史”的一类书,有现成可参考者,中华书局出版有“唐宋史料笔记”丛书、“元明史料笔记”丛书、“清代史料笔记”丛书,其中关于我涉及的清代笔记如《履园丛话》《郎潜纪闻》《浪迹丛谈》《冷庐杂识》《扬州画舫录》等,还有一些罕见者,未曾出版过的,则需要自己去查阅古籍善本或缩微胶片。还有墨迹史料,则包括书画作品、印章、题跋、手札、手稿等,需要判断真伪、释读文字,为一手资料,十分珍贵。清代的史料浩如烟海,既多且杂,要想梳理清楚还是很有难度的。
比如我在做包世臣研究,首先要解读包世臣的《艺舟双楫》,需要文学知识,特别是古典文献的解读能力。然后发现《艺舟双楫》有多种版本,且各有异同,错字、讹字及脱衍情况需要弄清,于是先做《艺舟双楫》校注,而我并没有系统学过校勘学课程,那么,我得先补课,先读了陈垣的《校勘学释例》,又读了程千帆、徐有富著的《校雠广义》等书,当然,我在先期研究阮元课题时,已经对清代校勘学有了不少了解,乾嘉学派的校勘学是极有成果的。《艺舟双楫》的校注,还牵涉到训诂,对字、词的解释力求准确,也就是这样,我发现早我几十年的祝嘉先生曾做过的《艺舟双楫疏证》,里面存在着大量错讹,原因是他凭借着自己的理解来读《艺舟双楫》,而实际上很多地方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此外,对书法史研究起到作用的学科还有很多,诸如文学的、历史的、哲学的、文献学的、金石学的……要看你研究的课题是什么,比如研究徐渭,可能戏剧学也要关注。比如我目前在编纂《包世臣年谱》,研究中还要涉及他的儿子包诚,发现连医学的知识都不能缺少,因为包诚是医学家,著有《伤寒审证表》等。如果对医学的常识不了解,查找这方面的交游、著述情况也毫无头绪,毕竟隔行如隔山。实际上,包诚的医学是受包世臣的朋友张琦的启蒙,张琦既是书法家,也是医学家。
由此看来,学贵“通”和“博”。(作者 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