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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来山水画写生狂热,每年的春秋两季是写生高峰期,全国各地山川古迹随处可见背着画板的写生者,这其中有各个艺术院校的老师与学生,还有一些社会上的学者或是职业画家。他们穿梭于名山大川之中,写生结束便会衍生出各种展览、研讨会等事宜。这在表面上看起来欣欣向荣,但侧面却暴露着很多问题。现在更像是为了去写生而写生,盲目跟风,根本不清楚写生的目的与意义,更不了解传统山水画的写生观念。造成如今的画坛中山水写生表面看起来很繁盛,其内在价值观已经基本扭曲。
自古以来中国山水画就强调写生,唐代画家张璪“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中的“造化”就指自然。五代荆浩非常重视写生观察自然,曾隐居太行洪谷山,与大自然朝夕相处,写生悟道。宋代李澄叟有言“画山水者,须要遍历广观”。清代画僧石涛提出“搜尽奇峰打草稿”,他云游大江南北,创立“奇”的艺术风貌。但是传统意义上的写生观与现代的山水写生严格来说还不太一样,传统讲的“师造化”更侧重“悟”,意会多刻画少,师造化目的在于畅游与观道,从含义上来讲要比写生宽泛得多。到了近现代,受西方学潮影响,山水写生逐渐受到重视。涌现出李可染、张仃、傅抱石等一大批热衷于写生的开拓者。延续至今山水写生又是艺术院校的一门必修课,任何美术院校的山水画教学都离不开写生。而且各个美术中学与美术培训机构也都会安排外出写生,这种教学体系支撑着写生热的产生。
对于山水写生的目的,如今的写生潮流中不知能有多少人熟知。山水写生的目的大体可分为五点。
一是为了到自然中印证古人的足迹,谋求些新的体会或是变法,黄宾虹晚年变法就是用的此种写生法,在古人与自然之间反复印证,最终自立个人面目。
二是对于造型以及笔墨方面的训练,有人写生专门去刻画房屋建筑、有人去刻画树木、有人去刻画山石,总之是带着问题,在自然中寻找答案。
三是在写生中感悟自然,以一种非经验式的理念去重新学习自然,力求丢掉原有的城市化作画习惯,充分调动想象力,从自然山水中寻找笔墨语言,表现自己独有的感受。
四是为了收集素材,主要以速写的方式去记录所需要的事物,不过现在已被相机所取代。
五是去完成一件作品,以写生代替创作,即对景创作。
而当今写生目的绝大部分是为了完成一幅作品,这其中或是受画廊老板操纵,或是受展览制约,或是受自己的虚荣心所驱使,总之都能体现出“写生热”背后的病态。
为什么大家都热衷于写生,在我看来,现在意义上的山水写生相比创作来说是要简单一些,对景写之,最多涉及取舍问题,而创作就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注入更多思考,需体现出当代情怀,充分表达作者的思想意识,难度较大。对景写生还是侧重从眼睛到手之间的转化过程,久而久之,才发现独立创作便无法抒写出胸中丘壑,若无写生资料在旁,便难以下笔,只好以写生代替创作。当今的画坛面貌跟这有很大关系,山水画有风景画嫌疑,缺乏想象空间,诸多美展作品的产生基本靠制作,其意义在于炫技,真正在“造境”上推敲的作品少之又少。如果从传统山水画的写生观念来说,如今的写生画作欠缺的恰恰是这最关键的“意境空间”。写生相对创作而言是缺少想象力的,离开“意境空间”审美将变得苍白、脆弱和僵化。长此以往,必然造成审美意识的僵化,创作能力的不足,当下特别是青年一代画家已经体现得很明显。更有甚者提出不必学习传统,直接写生即可。再者,趋于信息时代的效应,只要名人作品,不论好坏,全部向他看齐,这种“跟风潮”也造成画展上的千篇一律。更严重甚至造成传统文脉的断裂。
写生节奏快、出画快,更不用担心每张画的雷同感,回到画室后稍作调整、题字、盖章后马上就能变现。而且一般来讲写生的画价钱还要略高。甚至还可以把写生作品无限翻画,一张写生稿可以衍生出若干张画作。当代艺术市场一切向钱看,作品面貌迎合市场需求,以尺论价,“有卖相”“甜俗”这些新兴的词汇充斥着画家的作品面貌,社会的价值观被功利所置换,长此以往,学术价值将变得毫无意义,真正的艺术难以得到发展。(作者 杨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