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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艺术这个东西是需要一定立场的,如果我们没有一个立场,那么我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谈,这个立场是文化的立场。另一个是文化,我们的艺术需要一个形式。我们中国绘画也不仅仅就是文人画,它有很多种类,包括民间的,包括我们农民的画,你能说它不是中国画吗?其实它也是在中国文化这个土壤里生长起来的一种(绘画),不同层次的绘画。
我们今天讲的书法与画的关系,实际讲的就是宋以来的文人绘画的发展,这个发展影响到今天已经有八百年的历史,因此它形成了我们的文化概念,形成了我们的文化立场,形成了我们对于书法,对于绘画,以及它们之间关系的一些内在的美学精神的一种一致性。
因此我们这里所说的中国画是这个意义上的中国画,它和书法的关系。如果我们再往前推的话,它也是随着历史的不断发展而发展的一个过程。
我们刚才谈到了文化立场。专家们都是饱学之士,看了那么多书,不管是从历史的角度,还是从文化的角度,他们把中国的书法跟绘画的关系都说得很透彻,我没有他们那么高的学问,所以我也不可能像他们那么展开去谈,谈得那么深刻。但是我作为一个实践的人,我就想谈谈我在画花鸟画的过程当中我自己的体会,没有书法基础,写意花鸟画就画不了,就没有办法画,我们且不要谈它的精神内涵,它的文化价值,它的人文价值,我们就谈形式。为什么?因为这种绘画它是一种书写性的艺术,它是通过书写的这种形式去表现的,最明显的就是画竹子,赵孟頫也谈到画竹子的问题,画竹子离开了书法的笔法,就没有办法画,这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所以花鸟画可以说,跟书法的联系是最紧密的,因为它的这种形式是从书法里面派生过来,书法之所以成为艺术,不是书法它是或者不是工具的问题,它后面承载着的是文化的精神、人格的表现,是人品格的要求,它之所以能成为艺术,它是承载着人的喜怒哀乐。
所以中国的文人画始终并不强调物象的真实,齐白石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妙,他说要去掉画家的习气。我就想,画家的习气是什么呢?其实画家的习气就是你太能画了,你画什么像什么,你画得都跟真的东西一样,是吧?你画得活灵活现,都跟真的似的,这样还有什么意义吗?折射出来背后人的价值是什么呢?就没有了,看不见人。所以中国画讲看其画如见其人,我看到了这个人的画,我就见到了这个人,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品格,什么样的审美,折射出来的是这些东西。
所以它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可是现在再翻过来说,我们今天谈的问题已经是二十年前、三十年前大家就在谈的问题,不是说今天我们学术才考虑到这个问题,我们就是因为从改革开放以后,由于我们这个教育的断代,我们就觉得我们中国人画的中国画它不像了,它骨子里头不像了,它的精神品格不像了。所以它是一个意化来的过程,我们的绘画更图示化的,更表面化了,更成为一种宣传品了。
这个时候,中国绘画的人文精神、人格价值还有没有?现在我们看到,尤其我当了几年全国美展的评委的时候我就看到,我们中国画越来越不像中国画了,我们画的人物,画家都在拿着相片画画,我们大家想一想,这是一个工匠干的事,它就是一个图而已。
我想我们的画家修养如果上不去,你的画很难说有什么品格,因为中国人讲绘画理念,它不仅是表面的那些东西,不是讲的类同死物的东西,是不是?
文化的立场是很关键的,没有了这个立场,我们一切都无从谈起,我们只有争论来争论去,就好像我刚才谈到戏剧,有时候戏剧改革,但是你想一想,戏剧的形式,每一种戏剧的话,都有它自己固定的形式和它的形式美,我们讲京剧,京剧是什么?有人问什么是京剧,我跟你讲京剧就是戏剧二黄,没有了戏剧二黄它就不是个京剧,我们讲中国的文人绘画的这条脉络,如果抽掉了书法的内涵,抽掉了书法的线的意识的感觉的话,它就不再是这个东西了,它是另外一回事,它好与坏,那是另外一个判断的标准。(郭石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