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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乔治亚·奥基弗(Georgia O’Keeffe)
1976年,在乔治亚·奥基弗(Georgia O’Keeffe)事业的巅峰时期,她拒绝将自己的作品出借给当时在洛杉矶举办的一场极为关键的展览《女性艺术家:1550-1950》(Women Artists: 1550-1950)。那时的前后十年之间,掀起了全为女性艺术家参展的风潮,有150多场展览致力于让备受主流美术馆与画廊忽视的女艺术家获得关注。但作为当时最著名的女艺术家,奥基弗将自己与这些女艺术家视为完全不同的类别——“我是最好的画家之一”,无需他言。
女权主义艺术史学家琳达·诺克林(Linda Nochlin)从别处借来了奥基弗的画作,仍然将这些作品在那场展览中进行展出。然而,无论是这些展览,还是其他女性,一直到1987年以前都无法得以突破,被纳入当时的主流艺术史课本《詹森艺术史》(Janson's History of Art)中,所谓平等一直都是不存在的。
在今天当有些艺术家对于因为性别而被另眼相待还感到十分矛盾时,八、九十年代已经失去热度的女性艺术家群展又开始兴盛起来。至少已有许多画廊和美术馆正在举办女性主题的特展,一大波策展人和画商表示要照亮那些被忽视的女艺术家,复苏一些人的事业,提高另一些人的商业潜力。
芭芭拉·克鲁格,我消费故我在,1987
既拒绝过,又同意过参加这类女性艺术家群展的艺术家芭芭拉·克鲁格(Babara Kruger)表示这些展览是在“补偿数世纪以来对女性的边缘化和视而不见”。她认为,画廊们寻找新鲜的名字,与其说是一种利他主义,不如说是为了宣传与销售:他们在制造“培育新市场”的机会。
在这类展览中最出色的一场展览,是在豪瑟沃斯与施梅尔画廊(Hauser Wirth &Schimmel)位于洛杉矶新设立的分画廊举办的首展《发展中的革命:女性创作的抽象雕塑》(Revolution in the Making: Abstract Sculpture by Women)。这场展览连接起了伦敦萨奇画廊(Saatchi Gallery)和迈阿密卢贝尔家族收藏(Rubell Family Collection)的所有女性艺术家阵容。其中卢贝尔家族收藏联合创始人梅拉·卢贝尔(Mera Rubell)发现,过去一年出席观展的人数上涨了百分之二十,增加的观众都来自带着女儿前来观看这场“没有男人的土地”的展览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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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瑞丽(Maura Reilly)在2015年为《艺术新闻》(Artnews)撰写的文章《对性别歧视采取措施:事实、数据和修复》(Taking the Measure of Sexism: Facts, Figures and Fixes)中表明:经统计,在美术馆展览、永久收藏、作品价格、画廊代理和新闻报道这些方面,都存在极大的性别不平衡。去年,在MoMA的馆藏中展出的艺术家只有百分之七是女性。“很显然有许多女性艺术家已浮出水面,但不幸她们仍只是凤毛麟角。”瑞丽说道。
莫拉·瑞丽(Maura Reilly)在2015年为《艺术新闻》(Artnews)撰写的文章《对性别歧视采取措施:事实、数据和修复》(Taking the Measure of Sexism: Facts, Figures and Fixes)
如果这些展览不是完全分离性别,那它们至少以巨大的投入和严谨的学术知识来阐明从艺术史记载中滑脱出的某条叙事线索。在豪瑟沃斯与施梅尔画廊的展览中包括了两代共34名雕塑家,年轻一些的有卡里·厄普森(Kaari Upson)和施尼克·史密斯(Shinique Smith),也有现代主义的先驱如露易丝·布尔乔亚(Louise Bourgeois),克莱尔·法尔肯施泰因(Claire Falkenstein),伊娃·海瑟(Eva Hesse)和琳达·本格里斯(Lynda Benglis)。
露易丝·布尔乔亚,妈妈(Maman)
“这些女性主义艺术家打破了雕塑世界原本被普遍接受的等级制度,不论所用的材料是钢丝、衣物、纱线、泡沫或玻璃纤维。”策划这场展览的前洛杉矶当代美术馆(LA MoCA)总策展人保罗·席美尔(Paul Schimmel)说道。
席美尔表示,“这兴起的潮流会让所有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在国际范围内得到升值”,但是同时我们也应该认识到,海瑟和布尔乔亚这样在高端市场中的艺术家其作品价格和大多数女性艺术家之间“仍然有着巨大的鸿沟”。
在豪瑟沃斯与施梅尔画廊目前的花名册中,32%的签约艺术家为女性——尽管这一数据并不能称之为理想,但根据各大画廊网站来看,豪瑟沃斯与施梅尔画廊与其对手例如佩斯(Pace,女性艺术家比例为14%)、高古轩(Gagosian,15%)和大卫·卓纳(David Zwirner,28%)相比较,更加靠近性别的平等。
有些策展人和画商尖锐地指出,还未获承认的女性艺术家给他们提供了极好的买入时机。在拍卖行中仅有很小一部分女性的作品成交价突破了百万美元。(像辛迪·雪曼和草间弥生这样的当代超级明星则是更罕见的例子。)去年冬天,仅有出生在埃塞俄比亚的画家朱莉·梅雷图(Julie Mehretu)作为唯一一位在世的女性艺术家在佳士得的战后当代艺术拍卖中出售其作品,而在世的男性艺术家则有十八位。
朱莉·梅雷图,1973年出生于埃塞俄比亚,先生活与工作在纽约
朱莉·梅雷图作品
三年前新博物馆馆长莉莎·菲利普斯(Lisa Phillips)收到一位顶级藏家的电子邮件,询问为何雪曼如此受欢迎。“她是否会因为是唯一一位使人们能够对其欢呼喝彩的女性而感到空虚,并因此得到更多的赞扬?”这名藏家写道,并继续问为什么你不会认为女性艺术家更好呢?她们不会哄抬价格。”
认为女性艺术无法与男人相平等的想法来自于女性艺术家无法赚得同样的金钱,而这一现象又是源于一种“深刻的文化偏见和固执的性别分化”,菲利普斯继续说道,“这位藏家当时应该买下所有这些女艺术家的作品,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们被市场低估了。”
现年83岁的米歇尔·斯图亚特(Michelle Stuart)在地上铺开的那件长卷作品在豪瑟沃斯与施梅尔画廊的展览中得以展出,她说:“能够找到画商寻求大量女性艺术家的作品非常困难。”关于上一轮女性群展在改变整体局势上的影响,她嘲讽道:“那些展览只会博得五分钟关注,接着人们又会回到全是男人的商业体系中了。”
米歇尔·斯图亚特,尼亚加拉河道搬迁/艺术公园(Niagara River Gorge Path Relocated / Art Park), 缅因州刘易斯顿,1975
斯图亚特的态度也正与其他艺术家的担心相呼应,她们认为这类群展仅创造了一种一气呵成的缓解效果,缓释了给女性艺术家举办更具声望的个展的压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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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在洛杉矶汉莫尔美术馆(Hammer Museum)任职的首席策展人康妮·巴特勒(Connie Butler),想起了她与一位拒绝参加2007年在洛杉矶当代美术馆举办的展览《WACK:艺术和女权主义革命》(WACK:Art and the Feminist Revolution,2007年在洛杉矶MoCA举办,由康妮·巴特勒和珍妮·索金策划)的英国女艺术家之间的一场充满火药味儿的对话:“她说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已经完成了这些(女权主义的)进程,现在她为什么要退回从前呢?讽刺的是,经过那场展览的众多女性如今至少已经用她们的方式找到了商业画廊,并举办了个人回顾展。”
汉莫尔美术馆馆长安·菲尔宾(Ann Philbin)表示,相对于从七十年代甚至是八十年代中走出来的老一辈女性艺术家,年轻艺术家正处在一个更易接受女性群展概念的时刻。她说道“女性群展可能确实有点儿像是回到过去的贫民窟”,接着她又指出年轻的艺术家已经不仅能够从女性群展中看到正面的效果,同时通过非裔美籍艺术家的群展中也收益甚佳。比如说在汉莫尔于2011年举办的展览《现在挖掘它吧!》(Now Dig This!)到MoMA举办了巡展后,有八件作品被MoMA PS1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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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非盈利画廊Pen and Brush,网址:http://www.penandbrush.org
Pen and Brush是纽约一所有122年历史的非盈利画廊,目前这间画廊仅展出新兴的女性艺术与作家的作品,近期则举办了以“与男性艺术家相分离有利还是有害”为主题的讨论小组。“我们的结论是,仅展出女性艺术家的作品是反驳‘女性艺术家没有足够的好作品’这种陈词滥调的方法”,Pen and Brush的执行策展人说,“展览中没有任何明显的指示表明所有作品都由女性创作,当人们阅读信息卡片,他们会感到惊讶,接着他们会购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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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术史角度出发的展览也会带来事业的复苏,帮助女性艺术家在历史上重要的艺术运动中获得一席之地。考虑到“一直以男性为中心看待抽象表现主义的角度”,科罗拉多州丹佛艺美术馆(Denver Art Museum)的现代艺术部策展人格温·尚泽特(Gwen Chanzit)发掘了一系列在五十年代参加过主流展览的女性艺术家。于是6月12日,展览《抽象表现主义中女性》(Women of Abstract Expressionism)将会把朱迪特·高德温(Judith Godwin)和佩尔·费恩(Perle Fine)这样不为人知的艺术家推到台前,同时也会展出具有突破性地位的艺术家如琼·米歇尔(Joan Mitchell)和海伦·弗兰肯特尔(Helen Frankenthaler)的作品。尚泽特的研究调查最终说服美术馆收藏了展览中的七幅作品。
作为展览中仍然在世的三位艺术家之一,今年八十五岁的朱迪特·高德温表示,“我从未想过这会发生”,她表示对于被纳入到“女性展览”比没有任何疑虑,“在五十年代我遇见过很多人,他们都告诉我女人就是无法画画。”
高德温的作品在2006年的拍卖记录是26000美元。而她的男性朋友弗朗兹·克莱恩(Franz Kline)的作品在2012年则拍出了4000万美元的高价。
“我是一个女人,我总是在为女人的地位挣扎。我不想要否认这一点”,高德温继续讲道,“我为能够参加任何一场展览感到荣幸,尤其是一场为女人举办的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