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告
- 展览
- 讲座
- 笔会
- 拍卖
- 活动
在讨论康有为及其《万木草堂论画》与中国画变革问题时不可忽视几个方面:第一,康氏的身份首先是一位政治人物,维新变法确立了康氏在19世纪末中国思想界和文化界的地位。他认为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教育必须变革,而这个变革的开始必须是从政治体制开始,在此基础之上才能深化各个层面的革新运动。无论是组织强学会还是创办《中外纪闻》、《强学报》,均是为其政治组织方式的革新服务。第二,康氏并不是一位中国画的实践者,虽有藏画活动,但美术确实只是其人生事业的末节。康氏主张绘画应当为政治和社会革新服务,实际上其将绘画当作个人政治事业的一个小的环节。第三,受康氏思潮影响的近代绘画大家有徐悲鸿、刘海粟,作为康有为的弟子,二者艺术成就皆高,且学生甚多,几乎囊括中国现下绘画界的各层面精英。康氏的画学思想得以延续。
19世纪的最后几年,清廷甲午战争惨败于日本,民族自信尽失,变法图强成为上至进步官僚、知识分子,下至普通学生的普遍要求。随之而来的百日维新虽然没有成功,但在20世纪初革新图变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变”所涉及的层面被无限放大,传统的教育和文化观念尤其被批驳得厉害。就在康氏发表《万木草堂论画》的同一年(1917年),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学校长,其聘请了陈独秀、胡适来北大任教。是年1月,胡适发表以改造旧文学、倡导新文学的白话文运动;此后,陈独秀发表文章响应。其后全国各地教育均实行“新学”,即引进西方的科学、思想,推广白话文教育。中国社会和民族命运危机重重,在新学和“启蒙思想”的引导下,中国社会涌现出一批新青年,在他们看来,那些阻碍社会变革的旧封建思想均应被打倒,应以西方科学、民主的思想和政治体制改造中国,北京遂有两年之后的“五四运动”。一场涉及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生活方式等各领域的革新运动潜在地发生和发展,趋于“现代”的主流思潮主张学以致用,中国文人画学“以禅入画”、“游艺”的思想在当时极不符合社会思想诉求。康氏关于近世中国画衰弊,要求学*西方写实的创作方法,以图为器改革工商等论说,其得以产生影响,也有着现实的生存环境。尤其是抗战爆发之后,民族生存大义直接否定了传统绘画的社会价值。及至新中国建立,毛思想美术对所谓封建文艺的否定,倡导新社会的新文艺,暗合和演绎着康氏的论说。康氏在新中国的历史教材中被塑造成为革新斗士的形象,其思想被冠以推崇性的论调,康氏思想获得先入性和普遍性的心理认同。
康氏《万木草堂论画》的提出有自我的时代感和责任感,亦仅是当时的画学观点之一,他要求中国绘画为革新的政治事业服务,这个角度致使他不可能考虑过多的审美意识和艺术本体性。康氏的论断是个人性的,但也带有社会性因素,也并不能说他个人的绘画观即为如此,一个人的思维极为丰富、复杂,而且多变。康氏判断和解决了一种问题,但他也回避了个人感受,回避了对传统的信心;也引起了这无穷无尽的话题。在中国文化自信逐渐恢复的今天,康氏所设立和回避的某些观念都在被打破,这也是时代所赋予的使命的结束。(作者 魏祥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