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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看法还原水墨的真实存在——什么是当代的水墨心性
讨论水墨离不开文化,也离不开时代,更离不开一种新态度的艺术思维的开拓,而青年一代是无论如何都将承载水墨艺术发展与拓宽的责任和必然。
整个20世纪对水墨以及另一种水墨命名的“中国画”有着复杂而不断的争议和讨论,至今这种纷争还没有停下来,特别进入到全球化之后又增加了一层讨论的厚度。从实践的角度,水墨创作必然是以水墨为介质,但如何创作就因此成为观念、态度以及历史观的行为,而不再单纯是绘画本身那么简单。但是不是水墨创作就无所适从了呢?显然两种答案都有。经过时间的积淀和推移,人们对于水墨不该再有敌对的情绪,也不该再有自高自大的傲慢。水墨就是水墨,它有它该有的东西。
一、与文化关系:转换思维获得新的文化态度
这是关于水墨的文化属性的问题,有过非常多的讨论、争议。水墨的历史发展、历史性话语的建构,都是文化的产物和结果。对于水墨是否要现代化、要现代性的争论,有时候纠结着很多水墨画家,即便不纠结,也不意味着对水墨的态度是释然的没有问题。这里要解决的,是文化的认知问题,是把水墨放在怎样的文化语境和脉络之下。毫无疑问,水墨的出现和发展与中国的文化有关,有诸多的东方文化思想有关,这是无须否认,也无需大加挞伐的。问题在于20世纪初叶有那么多的革命家、思想家、画家对水墨画的那时候的状态深为不满,要革水墨的命,要走西化的路。这也是20世纪有水墨之争的由来,显然是中国文化面对西方文化的一种反应,实践上也促成了水墨画的变革。50年代、80年代以及到今天21世纪的2013年,都再次有了水墨的争论。每次争论都有时代的背景针对性,50年代是社会主义建设的现实主义大背景要求所致;80年代是从艺术单一化的文革时期走出后的一种思想解放,画家获得的自由感非常强烈,特别是第二次强烈地受到开放后的西方文化艺术的影响,那种身体力行的变革水墨的行动是非常大胆与激进的,如谷文达、李小山。到了今天,则是全球化的影响,与整体的当代艺术的关联,其中社会转型带来的文化意识的解构与重构又再次引起对水墨的热议。
这一次的争议也是因为新的时代条件所致:市场化和全球化。但是市场化不解决文化问题,全球化则将水墨推向更大的复杂性。水墨的现象是从事水墨创作的人难以数计,就它的评判和品评来讲,我们并不是不要原则或理由。现实的境况是:我们要大胆地回到水墨自身的脉络中,无须担忧、惊扰它的横向比较。我们在两个方面上来认识它:第一,水墨具有自身的生长脉络和逻辑,它有文化思想的基础在支撑;第二,它经过了现代的发展和开放,也在吸收新的艺术理念,如形式化、抽象化、色彩进步、新的画面空间探索、新的视觉习惯心理预期等,但它自身的语言系统没有消失,唯一需要我们的是对它的品评要有新的高度和要求。艺术的高下不以时间为前提,它不是取缔的线性关系,而是重复再生的提高关系,它需要的是每个时代的品评的高度,是就水墨的维度来将水墨实践与创作的高度。这是建立在现代艺术理念与知识基础上的重新确立水墨品评的尝试,也是在评价和品评水墨的时候,不再心绪慌乱,文化态度失据。但这不等于一切水墨皆好,没有判断的要求,其实这是建立一种新的水墨品评系统的时候了。它既有古典的水墨传统系统语言,也有现代的艺术系统语言,它不再是排斥的关系,而是相融的有机体。这里的品评是真实的艺术关联度的认知,既需要时间的检验,也需要品评者的文化责任,而不是媚俗媚世的权势品评。对于水墨系统的艺术评价,最大的敌人不是横向的艺术比较,而是世俗的权力、权势、虚名、利益作怪。这是在研究水墨的时候需要加以清醒认识和保持距离的。
应该是,我们越发展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越对水墨的认识更加肯定,越需要加强它的实践力度和吁求好的水墨艺术出现。也就是,水墨的实践和创作是有序可循的,也是有法度可依的,关键是认同一种文化的价值。这种文化的认同是超越时空的,不是以利益或专制为前提的,它只与存在的人有关。这是文化的普遍价值所在,因此也是对于水墨的普遍价值的认同的前提所在。水墨萎靡或过度趋媚精致是需要批判的,对于语言的淬炼不是越精致越好,这里就有了现代的艺术理念在里头,而且实践水墨要寄寓了最深的文化认同和信念,并付诸于持久的实践行为。
这里要特别警惕那种狭隘的偏激的文化民族主义,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水墨好,或者把水墨当作对抗西方文化艺术的借口和挡箭牌。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充分意识到,我们赞同水墨的文化性,不等于对于文化的认识是自然的拿来主义,然后以偏狭的心态来无限拔高。我们需要的是,一种真正理解文化的新高度、新体验、新方式。没有一种达观、通变文化认识的文明视野,是无法再次从容地与水墨相守。
二、与当代关系:交错参照,突出独立价值
当代艺术是一种普遍的文化现象和世界潮流,尽管对它的解读和历史情境不一样,但不妨碍“当代艺术”具有了一种新的文化姿态和价值指标。作为今天的时代,人们是应该有时代的新知识和新思维,也应该有文化的新文明。当代艺术不是限定性的范畴和领地,它是动态的,充满社会变革过程中的历史反思与社会参与,同时,它又是开放地面对新现实、新政治、新问题,如果不是因为社会的结构复杂、出现了新的挑战课题,当代艺术是无法成立的。它的媒介语言不是衡量是否当代的尺度,相反是那种密切思考社会与文化问题的作品、行为、人都构成当代艺术的在场和关系,这不是一个绝对的价值,而是相对的互动关系。因此,水墨没有离开当代,至于是否被鉴定为当代艺术,这不是最重要的思维角度,不仅对于水墨不是这样,对于任何从事艺术实践的人,都不是这样。那么,关键是什么呢?其实,这里是一种对当代艺术的认同感和付诸努力的自觉意识决定了是否当代地在场。每一个人认同当代艺术作为新的文化指标与价值追求的人,都可以成为当代艺术家。作为当代艺术家,并没有谁天然地规定了只有某些才是当代艺术;也没有谁规定什么不是当代艺术。恰恰是,艺术就是艺术,是转换了新思维的艺术,它因地制宜、因时而变,也因人而变。
虽然作为社会介入与批判的当代艺术是普遍认同的表现之一,但作为态度的当代艺术也是一种诉求,所以在与当代艺术的关系上,水墨与它的关系,不是模式的雷同,而是要以水墨的方式来改进、提高、变化、丰富了水墨作为表现媒介的内涵、范围、能力、效果和发展。如果在发展的层面上,水墨没有艰苦卓绝的实践,是谈不到与当代艺术的关联的,我们希望水墨在当代艺术的范畴内,是指它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和多样性。在这样的意义上,当代水墨是一个丰富的概念,是值得品评与批评的实践行为。至少说,那些因循守旧、抄袭匠气的做法、作品不堪与论,那些没有独立风格、没有形式创造的水墨也不是当代的好水墨。在这个层面上,不要说与当代的关系,单凭水墨自身语言而论都不够品评,这方面的问题是最受病垢的地方,也是拖累水墨被当代感知的地方,甚至被视为水墨最为腐朽的地方。
水墨的当代挖掘可以是古典思想的当代体现和转换,但不是阴气兮兮,没有真实生命体验与笔墨体验、水墨感悟的诸多废墨是不可取的。在今天的意义上,在与诸多艺术实践的当代化相参照,会加深水墨的变化力度,获得态度和品格上的启示。
三、与全球化关系:就在其中
当前,又有了新一轮的水墨关注和热议,这就是全球化带来的影响。以往是国内在讨论、争议水墨艺术的状态、发展、现代化、当代化问题,而今天是国际社会从新的层面来展览、研究、讨论水墨艺术。国际社会的关注,第一是从历史的发展脉络角度。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里,中国的水墨作品(包括东亚的其他国家水墨作品)流散到世界各地,被各大博物馆、美术馆、藏家收藏,形成近代以来世界范围内对中国水墨艺术的研究和认识,同时也在美术史的发展与建构中,中国水墨艺术成为越来越被研究、撰写的对象。这是基于学术发展史的需要,国际社会对当前的中国水墨的现状与创作,自然是作为历史的延续来看待的,而且是真诚的历史与现实的研究。可以说,这是学者的学术研究、博物馆的学术典藏所需,也因为学者的研究介入,使得中国的水墨艺术被流传、被传播、被公共社群认知、欣赏和喜欢。从文化独立性和艺术特殊性的维度去衡量,水墨也当属大力发展与拓宽的艺术,不必自馁与自弃。关于评价的原则和文化理由,我想,在全球化的趋势下,接纳多种语境下的文化介入研究与批评,是当代水墨的客观现实,也是全球化必然的文化现象。在这个意义上,不能把水墨当作民族孤立主义的借口,也不能当作文化封闭的自我陶醉。我们热爱水墨,但始终也要认识到水墨文化不是文化的唯一,也不是中国艺术的唯一,更不是作为抵制全球化与西方艺术的借口。新的一代水墨恰恰是在滋养了全球化的文化开放之下的一种新感觉表现,这种新感觉来自生活的变异、信息的驳杂、社会的裂变、文化的交叉。纯粹主义或国粹论第一不可能做到,第二即便声称在做,也是虚的,在没有真正吃透文化的真谛的时候,任何声称国粹论,到最后都被证明是一种表面的口号,而不是真正领悟文化底蕴的虚张声势。做吸收了多样文化素养的当代水墨画家,是能够真正理解水墨的画家,而拒绝水墨文化的当代化的国粹论则一定沦为偏狭之见,近、当代史已证明了这一点。
四、新一代水墨:自由言说
无论我们对过去的水墨辉煌多么留恋、敬仰,都无法取代当今一代是水墨的未来。如果今天的这一代人无法在水墨上有十足的表现和创造,则无以承担未来水墨发展的重任,则意味着水墨的退步与僵化。新一代的水墨人不是沉吟在虚拟的逍遥陶醉中,这个请谨记:历史语境疏离了今天,大陆中国的社会与历史大变动已经动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奶酪。今天的新一代水墨人必须重新赋予水墨以新的文化感知和历史修复的痕迹,或者说,如果在情结上对水墨依恋那些古意,也仅仅是在修复旧有的文化记忆,但绝不是重生;即便重复着这些古老的水墨图式或笔意,也仅仅是在欣赏与品玩的层次上,与新一代水墨人应该有的气度和气象是不般配的,这绝不是新人的水墨取向和前景。
特别要警惕在社会物质有些许繁华的背景下,水墨市场看似有着声势,但作为相当世俗趣味的低劣则诱导、影响着高水准的水墨的判断。相当有血气、有生气、有大气的水墨不被理解,而一些病弱、萎靡的水墨之作充斥市场,这是新一代青年水墨人要切切警醒的。另一方面,又有过分纤细、精巧之作在迎合另一种世俗的取媚,新一代水墨不要理解为是精致化、视觉愉悦化,这是小气之象,而不是大气之态。如果水墨真要传达一种精神,绝不是外求迎合,应该是内修文化、知识、感知,心性并非宁静致远、淡漠人间,相反对世界有强烈的感知和抱负。讨巧的东西还是不入艺术批评的法眼,所以青年的水墨艺术家要在水墨创造中出位,就要心胸广阔、眼界高远。这都是最朴素的心性法器。多文化的知识和当代社会的感知是新水墨人的必由之路。(作者 王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