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武：文化自卑和中国哲学“破冰

    纽约时代广场作为文化信息的集散地，一直吸引着世界的目光。近日，又有不少中国艺术家爆出在纳斯达克的LED电子屏幕上做宣传，画家的大头像与作品轮番播放，美其名曰“载誉归来”。然而，实际情况到底是艺术家的艺术成就真正获得国际认可，还是仅仅租借场地为宣传而宣传?其实类似后者的情况一直不断，许多艺术家在国外，尤其是在欧洲，随便租一个场地办一个展览，回来之后便大肆宣扬，而国内一些机构也是心照不宣，配合宣传，不明就里的民众很容易被忽悠，造成轰轰烈烈的场面的同时，随之而来的也是艺术家知名度的提升与画价的猛涨，可以视之为“国外的神话”。当下的艺术炒作，已经是普遍现象，因为各种各样的事物充斥着人们的眼球，不弄出点新鲜的东西，很容易被埋没，可以说“酒香也怕巷子深”，前提是酒要香，而现在的问题是，很多“劣酒”也炒作，而且势头更猛，甚至无底线。那么，我们不禁要思考，艺术家的炒作是否再理智一点?在此，本期时评特以“时代广场电子屏：可以“载誉”吗?”为主题，邀请各位学者、批评家进行探讨。

　　文化自卑和中国哲学“破冰”

　　黄剑武

　　艺术家的学术眼光决定他的学术高度，他的学术高度取决于他的学术研究深度，学术的深度最终确定他的学术立场和学术自信，这是一个艺术家从事艺术创作和研究的一系列问题的内在联系。

　　往年，相继在纽约时代广场LED显示屏上亮相的，除了武当山、桂林、张家界等国内省市推出的旅游风光片，再就是五粮液、海尔电器等国内知名品牌企业的商业宣传片。

　　纽约时代广场LED显示屏

　　今年，中国各类艺术家不惜砸下重金，又轮番占位在这块广告牌上滚动播出，着实一次又一次拔动了国内艺术家的神经末梢。

　　为什么如此多的中国艺术家一窝蜂似的要在这块商业广告牌做宣传呢?中国艺术家的作品真的占领了国际市场吗?

　　这些年，中国各类艺术家的阵容从全世界来说，都是颇为庞大的，这主要是针对数量而言。

　　追其原因，主要由于中国的各类高校在近些年培养了一大批艺术类毕业生，其数目多得也令人惊讶。据相关部门统计，2016年全国高等普通类考生共约940万人，其中艺术类考生就有47万人。

　　而在绝大多数考生中，都是为了走捷径在高中阶段中途转为艺术生开始学艺术的。

　　艺术院校的艺术类专业的扩招，似乎留给了家长和学生更多的取巧机会，能较快较容易上大学和拿文凭是学生转学艺术的主要动机和目的，真正因热爱而报考的学生可谓是寥寥无几。

　　数量庞大的艺考队伍

　　艺术这个专业，在中国应考体制和家长们的眼里，便是“高考投机”的最佳选择。

　　这种趋利和投机心理自从“高考一战”大获全胜之后，便一直延续到毕业甚至是到工作岗位。

　　实际上，在众多的艺术类本硕博毕业生中，只有少数人走入了美术院校和文化单位所需的相关工作岗位。

　　然而，由于投机心理惯性和成功补偿心理作用，这些人多半因不脚踏实地而缺乏深入研究能力，很难真正叩响学术之门。

　　中国艺术教育体系因趋利求量不求质的培养方式，是中国学术缺乏真正研究动力和后劲的问题和危机所在。

　　“荣登”纽约时代广场LED屏的艺术家，很多都是国内知名艺术院校的教授和艺术家，他们花重金挤上纽约时代广场的LED屏，依然是为了讨个好卖场的趋利心理而为之。

　　其中多数艺术家在媒体和市场宣传花费较大气力，而在艺术本体研究领域较少深入，故难以上升到中西文化艺术的思考高度和视域，成就平平而且讨媚居多。

　　在纽约时代广场的“镀金”心理使其回国后好在国内媒体大肆宣传，吸引国内外艺术界和市场关注和追捧，争取一席之地。其实在LED屏做了宣传的艺术家作品的价位，在国内外市场仍然遭受冷落无人问津。趋利和投机学术成功心理学模式在西方话语下，并未得到什么实惠，但尽显了商人本色和“侏儒”心理。

　　中国当代艺术是中国最早主动融入国际学术语境的学术力量之一。在经过近30年的探索和努力，在突破国内外艺术认识的双重困境下，以反讽主流意识和颠覆体制问题首先在国外取得了认可。

　　中国当代艺术以反讽主流意识和颠覆体制问题获得西方认可

　　但是，由于受西方中心论影响对国外当代艺术形态的盲从，和缺乏中国艺术精神本体的介入，误读和矮化中国艺术传统和反中国传统哲学的学术构建，导致在国际学术话语后续构建乏力，而不可避免地陷入“黑洞”效应，无法逃离西方话语的操控和西方哲学体系的思维模式，这是当代艺术所处现状和危机。

　　深层次民族自卑和学术的功利性是导致学术双重危机的关键。

　　纽约时代广场的LED屏虽然是处于世界商贸中心，但也只是一块商业广告牌，并非是荣誉榜。

　　中国艺术家花费重金上这块宣传广告牌当做无比的荣耀，这实质显示出一种自欺欺人的自卑心理和渴求西方话语认可的表现。

　　在这种心理暗示下的艺术创作，由于视野的局限和仰视的自卑，除了商业投机和自我矮化不会达到艺术全球化的创造高度，更不会真正进入到国际学术权利话语，中国艺术国际化的进程其实困难重重。

　　中国艺术家的文化自卑的原因主要来自于对西方体制缺乏发问和对中国哲学的认识不够。

　　西方哲学的发展推动人类在科技领域中不断超越自我认知，上升到创新的认识领域并创新不止，也继而影响到艺术的革新和质变的进程，但这种外化的方式极少涉及到人的内心修为和砺练。

　　中国传统哲学解放人的内心自由，不断走出人生困境，人的内心进而上升到更高层次的融合达到和谐，而沾溉到圆满的艺术境界，但这种内化的方式极少影响到对外部世界认识的改造。

　　再往更上一层面上理解，东西方哲学对艺术皆有各自的贡献，也各自存在需要面对的问题，认识的偏颇直接导致艺术的价值取向和学术方向。

　　中国传统哲学自“新文化运动”之后，随着西学东渐和西方哲学思潮的迅速涌入，中国传统哲学受到较大冲击，在近代发展较慢，几乎处于停滞状态。

　　“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哲学造成较大冲击

　　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和抗战时期，基本上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进一步学习研究，和对革命的具体指导和实践。当代中国艺术家的认识普遍是西方哲学及文化单向的认知和实践，这是导致文化自卑心理产生的主要原因。

　　中国文化自卑的心理解除在根本上来说，需要在中国哲学认识上的进一步深化和“破冰”而实现文化自觉和文化自尊，上升到一个较高的认识层面才会真正实现融通和超越，继而实现确立国际学术话语的可能。

　　文化自卑和百年前的文化自闭一样可怕，终将远离学术本身最终导致民族心理结构解体，失去文化立场和价值取向。（作者 黄剑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