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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认为,中国传统意义上的书法与西方文化殖民视域下的书法是夏虫不可语冰的两类事件。如果我们认同艺术理论中“技进乎道”的说法,那么我讨论的这两类事件实则面临着在“道”的追求方面的歧义,抑或是“终极价值”的不同。
起大以普联 凌天明
前者所谓的“传统意义”,是说在旧文化的语境里精英阶层对书法美的大致把握。这里强调精英阶层的原因是针对于当下普通大众参与书法活动乃至主导书法市场的特殊性而言的。在古时,纵然存在下层文化对上层文化渗透的情况,但并不构成破坏和威胁。所以“传统意义”其实包含精英书写与普通书写两个大的方面,而我又侧重于精英书写的意义。这种有统绪和传承的精英书写似乎已经遭到摒弃。从技法方面看,近几十年的书法运动成就了许多优秀的中青年书家,他们非常“专业”,甚至用毕生的精力从事书写。但并不能将其归之为真正的书法精英阶层,因为书法除了需要写之外,还有更深刻的东西在里面。西方文化殖民视域下的书法所推崇的是人的视力感官所能直接捕捉的那种美,很多书法专业出身的人对此迷恋不已。而在我看来,他们只是对古代精英书写的经典作品的追摹而已,乃至通过破坏和解构经典作品以达到某种超越。
中国传统意义上的书法由精英阶层主导,注重主体(书家)对客体(书法)的影响。因而西方所谓“审美”在这里就一定程度上变成了“审人”。我是一个苏东坡理论的坚信者,他说:“人貌有好丑,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言有辩讷,而君子小人之气不可欺也;书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乱也。”当我从书法专业转到文学专业的时候,愈加感受到一个人的道德修养、思想境界才是值得毕生为之追求的部分,而对于写字,以业余事之,则也许更能接近古人的心态。很多人可以写精美的字,获无数的奖,但并不能保证他不是一个粗俗的人,甚至内心肮脏的人。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对于很多不在灵魂深处让自己脱胎换骨的书家而言,他们“笔成冢,墨成池”的努力,只是给自己披上一层华美体面的外衣而已。
飞狐旃檀联 凌天明
我关心那如儒家文化的命运一般凄凉的精英阶层的书法,关心那个被多元价值冲击的七零八碎的“终极价值”。它让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对书法外延文化的探索和研究中,而对于书法实践,则更注重能透见性情的自然书写。很多高雅的现代人并不明白,他们所谓的高雅不过是古人生活的平常。所以学书贵在平常,不伪饰,不虚妄,然后始得自我。而传统的精英书写,即达到了人书合一的境界。在清末民国书坛中,郑孝胥峭拔廉悍的风格独树一帜。他的艺术理念非常接近宋代的苏轼和王安石,他说:“作书无难易,要自习之久。苟怀世人誉,俗笔终在手。古今祇此字,点画别谁某。必随人作计,毋怪落渠后。但当一扫尽,逸兴寄指肘。行间驰真气,莫复抟土偶。时贤争南北,扰扰吾无取。狂奴薄有态,或者进猿叟。达哉临川言,妄凿妍与丑。”我深感其言,先人云“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于书法又何尝不如是哉!(作者 凌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