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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有关国宝的话题成为艺术圈与社会的热点,新年伊始,一档《如果国宝会说话》的节目也在公众的热盼中开播。此节目为适应互联网时代的碎片化传播特征与节奏,采用短小的分集设置、微纪录小视频,使深藏在博物馆内的“神秘”文物面向现代的年轻人,也让更多年轻人了解文物背后的文化意义,在每个文物的介绍上倾向于现代的幽默方弌也在某种意义上拉近了与大众的距离。众所周知,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在当下追求简单快捷的潮流中似乎有点力不从心,国人对传统也大多是一知半解,甚至有逐渐摒弃之势。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讲话中提到:“应努力避免……对自己全盘否定、对外来文化简单照搬”“对中华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就是要实现中华传统文化与现代化的对接……”关于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在当今环境下的解读与发扬,不仅是对物质性的遗存文物的再发现,也是今天在弘扬文化自信的基础上,使国人增强对本土文化的认识和了解。在此,本期时评,特以“国宝说话:需要说些什么?”为主题,邀请各位学者、批评家共同探讨。
作为当代史的历史
郭贇
最近有一档节目很火,叫《如果国宝会说话》,其实,国宝不需要说什么,因为历史总是在重写,而且一定会不断重写。如胡适所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小姑娘虽然会说话,但是如何打扮却并不由自己。
如意大利学者克罗齐所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这句话存在诸多误读,但并不重要。面对历经时间洗礼的历史痕迹,当代研究者无论如何博古通今亦无法精准还原当时的历史情境与时代语境,即使能无限地接近历史的原貌,研究者的语言或文本也难以确保描述精准而详尽,况且,当代读者面对研究者的史学研究语言文本时更是必然基于个人的认知方式而产生不同的理解。
但这并非说历史可以随意更改,相反,恰恰是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才需要客观地把当代意识因素纳入到历史研究当中。历史均为当代史,反之,当代史亦终将成为历史,从逻辑上说,正视历史之前首先务须审视当代,对历史与传统的尊重首先应基于对当代史的尊重!
前不久有一篇流传甚广的网络文章一时竟有纸贵洛阳之象,其文名曰《宋代美学,领先世界一千年》,作者是台湾作家蒋勋,对传统文化有执念,写过不少通俗艺术史,深受大众喜爱。可以理解作者为了获取更多的阅读量而起了一个惊爆眼球的标题,但对于传统文化和严谨的学术而言,这样的文章引发的后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
首先,中国从未形成系统的美学,更遑论领先世界,而文章通篇所述亦非美学,大抵只是泛泛而谈宋代书画与造器的形式设计理念,如果说有在谈论美学的话,也仅仅是无意提及的形式分析;其次,此文带有强烈的民粹主义色彩,这是十分不尊重历史的主观唯心主义,很容易误导他人的认知,要知道古希腊文化虽然如此璀璨而伟大,却从未宣称领先世界;再者,宋代文艺固然在中国历史上堪称光辉灿烂,但过度追捧则未免有失公允,也有失偏颇。
事实上,三代以降,历史浩若烟海而文化灿如星河,每个时代的文化与艺术均代表着一个时代的文明状态,但是文明不同于生产力,文明有分期,但并无高低或先进与落后之分,此文认为“中国文艺极于赵宋之世”,实为一家之言。因为此文流传颇广,加之艺术史学界也是不断推崇“宋代巅峰论”,所以长期以来水墨艺术惟论两宋,无论山水、花鸟或者人物。这想必是“中国画两千年不变”谬论的原因之一,而在此定式下骤然发现当代水墨已然如此这般,未免不大惊失色,以致于把当代水墨当做妖魔怪邪。而事实上魏晋至明清各有分野,及至当代水墨也是具有清晰脉络的,这在学术界早已有过多重梳理。但目前唯市场论英雄的中国艺术界对于学术毫无尊重可言,所以对当代水墨的学术研究成果并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而对当代水墨的不尊重其实也是对传统不尊重的心理反射,如果无法认真对待或者直面当代水墨的形成与发展,对传统艺术的认知也必定是偏执的。如前文所说,对历史与传统的尊重首先应该基于对当代史的尊重。
以上仅仅是众多对传统与历史误读的案例之一,但无疑“宋代巅峰”已经是既成事实的当代史。但史学家不应为此被误导,作为当代史的历史必定会不断被重写,至于究竟是纠错还是误读,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不断被重写的过程中,历史是不断被传承的,而历史不断地当代化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一个传承的过程。
重要的是传承,无论以何种形式!(作者 郭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