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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简介]
刘棣,字怀山,以字行。1948年生,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先后任黑龙江美术出版社编辑室主任,创作室主任。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特邀研究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特邀硕士生导师,中央民族大学客座教授,中国美协创作培训中心教授。中国美协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海峡两岸关系协会书画交流分会理事,国家一级美术师。
在国内外多次举办个展,深受画坛、藏界推重,出版有《刘怀山画集》(人美版)多种,著作有《名家画范、刘怀山画山水》《名家画范、刘怀山画骆驼》(人美版)等。刘怀山先生的业绩已录入《中国美术家大辞典》、《中国当代书画家名人录》、《中国美术年鉴》、英国剑桥国际传记中心编撰的《有成就者》、《世界名人录》、以及美国国际传记中心出版的《五百名领先人物》等。作品多次入选全国美展、多件为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人民大会堂、中国画研究院、钓鱼台国宾馆、法国华侨总会、以及日本、新加坡、韩国、澳大利亚等诸多国家私人及博物馆收藏。在当代中国画界,建树卓绝,为深具传统文脉的代表名家。
大言不怍愧梁稻,小道最尊荐丹青。
绠短汲深还勉力,愿从古道开新风。
——刘怀山先生题画诗
古道开辟新风 笔墨引领时代
——著名画家刘怀山先生的笔墨意境
文/邵妙苗
刘怀山先生是一位修养全面的画家,其绘画技艺取法中国传统绘画精髓,深受中国传统文化滋养熏陶,又参悟时代精神,作品风格蕴深植厚、雄浑苍劲。在怀山先生笔下,山水画气势雄伟,意境深远;人物画形神兼备,呼之欲出;花鸟画雅逸妙趣,格高韵隽;走兽画生动传神,气势雄劲。彰显了怀山先生深厚的艺术涵养和精湛的笔墨功底,体现了怀山先生对世间万物的精微观察和浓厚的人文情怀。而他在诗词方面的深厚涵养,更为其绘画作品增添了浓厚的人文内涵和书卷气息。从怀山先生画作中,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文化气息和清逸静谧的艺术品味。
转益多师,师古求新
从韶龄涂鸦到年届七十,刘怀山先生从事中国画创作已有50多年了。50多年来,他将自己的生命与传统中国画紧紧拥抱,如胶似漆地融为一体了。怀山先生的国画造诣之深,可谓胸襟酣畅、思接今古,这在很大程度上源自他在器识、学养上的师承渊源。
年少时的刘怀山就读于内蒙古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受到国画老师邱石冥先生的教诲。邱石冥曾师从蔡元培、姚茫父、陈师曾、齐白石、张大千等名家,工花鸟造型,笔墨秀逸,且学养深厚,善托物言志。在特定历史时期,邱石冥先生在历经磨难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传统笔墨,同质疑和摒弃中国画的言论作斗争。正是这位老人把刘怀山领到研究笔墨的路子上来。
邱石冥先生效法明贤画作,悉心保存古意。这种以古为师的风气,也深深影响到了刘怀山的艺术创作。邱石冥倡导六朝谢赫所创的“六法”,其中以“骨法”最为玄妙精微,有着由表及里的艺术洞悉力。刘怀山师从此法,不仅通晓了传统的铁线描、行云流水描、兰叶描等笔法,更追求意在笔先,待到胸藏丘壑、风神饱满的境地才可运笔作画,力求表现物象的本质。由此,他得以超脱于时弊流俗,发扬了传统中国画意明笔透的生命力,技艺日臻通达之境。
刘怀山的画不仅得传统画学精神之正脉,生活积累也是极为扎实丰厚的。1970年,刘怀山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内蒙古呼伦贝尔市文化馆工作。这一阶段,因为工作需要,刘怀山主攻人物画。后来他又被安排专为创作有关王进喜的连环画而到大庆采风写生。嗣后几年中,刘怀山不断游历于内蒙古和黑龙江的城市乡村,写生作画,出版了一系列描写草原风情、民兵战士的连环画作品或人物宣传画,而且还有许多作品被文化部选为优秀作品,发表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知名报刊上,甚至被文化部和对外友协遴选为出国展览的重要作品。
跃马驰骋于广袤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上,天空纯净得一色蔚蓝,洁白的云朵点缀其间。天苍苍,野茫茫,眼前是无尽起伏的天然牧场。在那里,青年刘怀山和粗犷朴实的蒙古族同胞经常朝夕相伴,结下了深厚友情。那在草原上的策马奔腾、引吭高歌的洒脱不羁,在毡包里共叙友情、豪饮醉卧的酣畅淋漓,给刘怀山艺术创作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在他神驰恣意的思绪中,在他灵动雄浑的劲笔下,苍茫壮阔的边塞草原、真诚的牧民、奔驰的骏马、云朵般的羊群、高翔的苍鹰与敏捷的猎犬,都成为创作对象。他在画集的自序中这样说:“我喜欢画骏马,画苍鹰,画塞上秋猎、大漠行旅,这些素材寄托着我所有的激情,所向无空阔,可以竞自由!”正是青年时期草原上的生活,培养出朴茂、沉厚、大气的艺术家风貌。
对刘怀山来讲,真正使他贴近中国绘画精神、走进中国画学文脉正途的,是他而立之年的一次际遇。1978年,经中央美院附中校长丁井文老先生推荐,他进入文化部中国画创作组,有幸与黄胄、李苦禅、陆俨少、何海霞、孙其峰、张辛稼、宋吟可、谢瑞阶等中国画坛巨擘共聚一堂、朝夕相处,而且还被安排与何海霞老先生住在同一个套间,常得何老的教诲。并常与王子武、郭怡孮、霍春阳几位年轻画家共同切磋。
刘怀山在创作组中聆教于大师,勤于观摩,耳濡目染,并且静心参悟,日夕挥毫习画,获益良深,纠正了自身作品线条僵而韵致少的笔法阙失,深感自此“得窥传统的精奥,笔墨始得正法”。日后回忆起那段时光,怀山先生不禁在《闲谈放笔》中感喟受教于丹青名流的所得所悟。在他看来,黄胄“用笔爽利洒脱,飞扬生动”;何海霞“笔法宗宋元,又得大千亲炙,其用笔沉雄浑厚,时以秀峭出之”;李苦禅“拜师白石门下,笔法青藤白阳一派,又受八怪如复堂之影响”;陆俨少则画风奇绝,“笔涩而秀,苍茫烂漫,初看老笔纷披,实则严谨细丽,无苟且马虎处,其水法、云法皆借鉴古人,实征造化而以己意出之”。承教于众位大师,得其妙传,使刘怀山在这一时期画艺精进极其显著,获得了难能可贵的笔墨功夫与画学渊源。
中国画的笔墨之妙在乎气韵,如五代画家荆浩所言,“心随笔运”则为气,“隐迹立形”则为韵。在中国画的笔诀墨法中,力遒韵雅,凝汇着贯通的生命力,令人颔首动容。而刘怀山从众多名家那里所习得的技艺,首先便是笔墨运用之法,这使他在绘画艺术的追求之途中矢志不渝地传承笔墨的个中三昧。老一辈画家非常乐意提携后生,给予了青年时期的刘怀山要言不烦的指点,传授给他不少毕生绝学。国画大师的风范、学养、艺德,使刘怀山由衷赞叹折服,与画坛名师耆宿为邻,令他的艺术境界实现了升华。
在名师指点下,刘怀山别裁伪体,转益多师,潜心揣摩石恪、梁楷、沈周、八大山人、石涛、黄慎、任伯年等古人作画的笔墨胸臆,抉精探微,研习其传世画作的写意情态。近现代国画名家齐白石、黄宾虹、李可染等的作品传习古代山水、花鸟、鱼虫作品的画风,怀山先生从他们的画作中也汲取了古代文人画不求形似、以墨为戏的象外之韵,以及顿挫婉转、机缘凑泊的运笔之法。诚如怀山先生诗句所言:“追攀愈觉前贤高,转益多师赖冶陶。古道照人昭日月,吾谁归欤接风骚。”师法古人,承袭古道,是他一贯的追求。
“复古”之谓,在每一个时代中,当时风卑下柔靡,往往是去腐生肌的特健药。在怀山先生看来,所谓“笔墨当随时代”原是消极无奈之说,笔墨“超越”时代“引领”时代,才是艺术家应有的向往与追求。怀山先生以复古为创新,虽临古、习古,却并不拘泥于古法,他能够贯通今古之妙韵,将师法古人与师造化、得心源相贯通,进而有所超越,抒写性灵,开创新风。他的山水画博采北势与南韵之长,兼有八大山人、石涛的风致,或水墨淋漓,或青绿点染,而又并无蹈袭痕迹,笔法变化万千,吐纳山川之灵气,于落墨之际将胸中丘壑挥洒而出,自成一体。他描绘山水风景中的隐者与居士,常用率意潇洒的笔法,颇得宋人雅逸的风韵。在塞外风情、人物鞍马画方面,他的笔法有黄胄的筋骨,而又更注重牧民生活细节的精心描绘勾勒,于大漠风物、马群驼队则挥毫写意,收纵自如。他的古人画有宋元古意,温雅醇正,可见出张大千的韵致,而又更加质朴,绘隐者多高逸,画古衲蕴禅思,摹童子有生趣,状名士具风骨。
他笔下的仕女画,似可见出傅抱石之风,而又趋于沉厚,将仕女人物与山水风景相映,以梅竹仕女尤为端庄矜持。他画马、画鹰,隐然有徐悲鸿、李苦禅的格调,而又加添了几分大漠草原上的豪迈苍莽之风。“大言不怍愧梁稻,小道最尊荐丹青。绠短汲深还勉力,愿从古道开新风。”怀山先生作此诗句,正是他师古求新的艺术创作追求的流露。
在怀山先生看来,中国传统艺术瑰宝中有着西方艺术所不及的神思情采,而古典文艺中有着现代美术所欠缺的静谧清逸。在西风东渐的20世纪80年代,他不为中国画变形西化的时风流俗所动,不一味讲求西画的视觉冲击力,而是仍然坚持传统技艺笔法,注重体现国画的“内美”灵韵,追慕古法之玄奥深邃,由此而气韵生动、落笔有神。观怀山先生创作,笔墨六法巧妙如凤舞闪电雷鸣;读怀山先生作品,水气两势神奇似凤翥龙翔云腾霞蔚,妙不可言,美不胜收。
画路宽泛,笔墨生动
刘怀山先生寝馈于民族艺术传统之中,北宗的钩斫设色、南宗的水墨晕章,务必鑽究,然后力求脱透。所以他的技法不拘一格,既有精整工细,又可大写狂挥,真正体现了创作性的自由。因之,他的作品工细处不拘泥,逸笔处不草草,笔墨生动,奇趣横生。怀山先生画路宽泛,他的创作几乎囊括了传统中国画中的全部题材,包括山水、人物、花鸟、鳞介、鞍马、草虫等,无不得心应手,驾熟驭轻,妙机其微,挥洒之间而生气焕发。由于他的传统技法纯熟,造型能力高超,又以“笔法师古人,物象取造化,创意法心源”为原则,所以在人物、动物、山水、花鸟的创作上,其成绩都非同凡响。
怀山先生的人物画,虽然多是取自传统,但都古意翻新,具有强烈的个性和鲜明的时代精神。如《锺馗》,就是唐宋以来,尤其为明清画家多次画过的题目,而历来画锺馗,或者是为着祈福镇邪,或者是士大夫野逸情趣的自我表现,借古人的心胸,吐我之块垒。所以历代锺馗画,多以诙谐调侃见优。而怀山先生笔下的《锺馗仗剑伏魔图》则以豪宕雄壮取胜,锺馗虽着官服,冠乌纱,但骨子里是慷慨侠气,扶弱锄恶的奇士,所以画中锺馗双目圆睁,点睛如漆、须发飘动开张,而上下颔间,在赫然震怒的刹那,齿牙相错,“格格”发响的恨声好像都听得见。握剑柄的右手,真是传神之极,五指间仿佛凝聚着全身筋力,要给邪恶以致命一击!这个锺馗,无疑是形象化了的社会正义的化身,正气堂堂,直冲牛斗。作者所寄寓的深意,有着鲜明的时代感和强烈的大众性。
《唐人秋猎图》则取材于唐章怀太子墓道壁画《狩猎出行图》,但画家是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去表现的。原画着重显示皇室宗亲的威仪排场:旌旗飘摇,甲仗如山,扈从云集,鱼翔雁行,行止有序。而怀山先生则从历史感来表现唐人的尚武精神和豪迈的气概。全画虽只四人四骑,但首尾呼应,把画内与画外的局限打破,让人觉得有万乘千骑之势。蹲踞的猎豹和臂上的驯鹰,让我们记起,我们不但有温良淳厚的民族性,还曾有强悍好胜的一面;四骑矫天强健的造型,使人联想到曾征战天下的昭陵六骏;四骑士虽都孔武有力,但俯仰转侧之中,仍有个性的差异。从画面总体来看,我们感到的是剽悍的气势和多样的统一。
《徐青藤小像》则显示了画家奇肆沉郁的风格。在中国画史上,徐渭是一个有重大影响的画家,他开了晚近以来中国大写意花鸟画的先河,在文化史上的建树不可磨灭。画中的徐渭,正是鬓发苍苍、饱经忧患的半衰之年了,他背微驼,头微前探,疲惫的躯壳里深藏着半生的愤慨与悲哀,那微蹙的眉头,说尽了难言的辛酸。背景是一架葡萄,纯以水墨为之,正是徐渭笔法。画上的题诗,也是徐渭墨葡萄诗:“独立萧斋啸晚风,半生落魄已成翁,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诗境苍凉多慨,正与画境相合。应该说,这是一幅不可多得的中国画人物肖像杰作,达到了思想性与艺木性高度完美的统一。
大写意花鸟画在明清两代得到长足发展,到了近现代,吴昌硕、齐白石两位大师更是集大写意花鸟画之大成。花鸟画的成就为中国画诸科之冠,因此,超越前人,就成为空前的困难。但如不立志超越,则因循的习气就蔓延滋长,成为风气。刘怀山先生的花鸟画,坚守“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原则,开拓了自己的道路。
怀山先生的禽鸟造型,既源于生活观察,默识于心,又大胆变形,强调作为主体赋予客体的神韵。他笔下的雄鸡,强调昂扬的意气,淡淡几笔,连缀而下,头颈胸腹全有了,又加几笔浓墨乘湿相接,更画出了雄鸡的飘洒、傲岸。画鹰则力求表现出勇猛锐利的气概。他笔下的禽鸟,全在自然观察中得其饮啄之姿、飞走之态,进而以简括生动的笔致,表现出飞禽或驯良、或勇猛、或欢跃、或憨气的性情神态,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藤萝小鸟》本是常见的题材,但怀山先生大胆构造章法,一侧兰色藤花簇簇,如雾如烟;一侧藤条交错,如篆如草,粗大的柯条在下边互相搭络,表现了老干苍又韧的质感;一个八哥在干上跳踯啼啭,谱写了一曲春天的生命欢歌,轻盈灵动,绮丽多姿。
怀山先生视笔墨如音符,各自是独具情感的元素,只有有机的组织,使每个元素成为构造一幅作品艺术生命的分子,笔墨才是成功的,笔墨不能孤立看待,而一幅画不讲究每一细节和局部的笔墨也难以成功。用笔之法,宜毛不宜光,用墨之法,宜松不宜紧。怀山先生常说:老子的“治大国如烹小鲜”,就是控制的随机性,中国画写意也是如此,即兴的挥洒不但需要平时千锤百炼的功力,还要有及时的处理发挥,才能做到“笔墨有尽,韵味无穷”。
山水画的创作难度似在花鸟之上。而刘怀山先生的山水画所达到的造诣,绝不比花鸟为低。他早年于元四家的黄公望、王蒙寝馈甚深,后来又取法石涛、石谿,传统功力厚茂扎实。有人说,画山水非黄山桂林不宜入画。他反对这种论点,认为无论平川广野、小溪巨流,大自然本身就是多样的统一,没有什么是不美的,关键在于发现。他的《数峰商略黄昏雨》《江雾初开》等山水,都是取材于名不见经传的平常景致。如《商略黄昏雨》一幅,迎面数峰,都是北方习见之山,但他的处理,却颇有匠心,先以大片浓墨泼出山峦,然后又以破墨法破开山腰,一片云水迷濛之状,就宛然浮现了。两山之间,水墨缺处,略事勾皱,显得凝坚空灵。涧中山泉数道,跌宕而下,直泻江流,画出了山水的气派与精神。《江雾初开》则是多雾时节黑龙江沿岸的景色。
画家用心观察阴晴明晦的变化,以大笔淡墨渲染成天空,烘托出将散未散的雾气。下面江流曲折,水波荡漾处一堵石崖如壁,崖上林木、房舍都若隐若现。意境深邃,讴歌了生生不息的大好河山的恢弘与壮美。
怀山先生的鞍马作品《伯乐相马图》,是画家有感而发的力作。龚自珍呼唤风雷、振聋发聩的诗句“我劝天公重抖搂,不拘一格降人材”,就是画家命题立意之所本。画中八骏,各具情态,被赋予某种拟人化的表情,它们的凋丧、蹇偃、愤懑,不正是一种对不识人才、埋没人才甚至压制人才的社会现象的控诉和抗争吗?马群分合组织甚好,而每匹马的笔墨都很精到。若画家不是胸有千骑,绝不能有这样高妙的表现力。
诗书合璧,文心雕龙
《伯乐相马图》这幅作品,无论笔墨、构图、神采,都堪称精妙;而更让人称绝的,则是怀山先生的题《相马图》诗:
耿耿此心谁会得,悠悠千古思伯乐。
伯乐一过北群空,千骐万骥嘶长风。
亦有相士徐无鬼,方之以矩圆以规。
龙鬐风臆无定质,俊物那被俗眼识。
遂使骅骝坐凋丧,寒槽破枥严霜降。
明朝千钧服盐车,陇坂太行高千丈。
中夜悲苦忽一吼,以蹄击柱房星抖。
常恐岁月不我待,壮心未朽身已朽。
忽闻千金买骏骨,却见驾骀相鼓舞。
力尽服车汗血下,忽见故人俯首哭。
世无伯乐马亦无!
呜乎,乌不得再叹世无伯乐马亦无!
读完这首古风,让人不由得热血沸腾。而这种才华横溢的题画诗,在怀山先生的画作中,俯拾皆是。又如题《贵妃戏猧子图》诗,体现了画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理解:
银屏九曲遮烛光,金炉瑞脑龙涎香。
昨宵春雨湿海棠,三十六宫红闹妆。
架上鹦哥噪玳梁,梦里云收怨紫皇。
荔枝未到却翠觞,关中梨枣置不尝。
玉麈轻拂小猧狂,追随莲步游椒房。
霓裳慵舞浴温汤,忽惊鞞鼓动渔阳。
荣枯华悴转无常,马嵬秋泪雨琅琅。
中国画完美的形式感,是历经数百年的实践,最后在元明清三代文人画中实现的。其最主要的特点,是诗书画高度完美的结合。所以又称为“三绝”。一个真正想要取得成就的画家,必须要有高度的文化修养,必须同时是一个文学家、书法家。正如石涛所言:“墨非蒙养不灵,笔非生活不神。”文化修养对画家潜移默化的影响之大,由此可见。在当代中国画家中,怀山先生深受古典诗词歌赋的意蕴陶冶,追求文人画的高远深挚的象外之意。他十分推崇傅抱石所言的“文人画”三原则,即“文”学的修养、高尚的“人”格、“画”家的技巧,以人格与文化作为运用笔墨的基石。他在文、史、哲诸方面都下过相当的功夫,加之才气逼人,文思敏捷,所以在诗书画的结合上,格调超逸,浑然天成。画中长款既多,又皆可诵,而所题词章,更称清品。
古代文人画是古代贤者高远志趣的传神刻画,一琴、一书、一画足矣,抚琴吟诗,研磨作画,便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便得乐趣无穷,怀山先生也将这样的高古情志寄于绘画艺术,承袭了中国文人画的翰墨真谛。他的笔墨语言,注重行笔的“疾迅舒缓”有致,落墨的“酣畅停匀”得法,以中华古典绘画为渊源,寄意于丹青,歌古雅之调,将灵思妙悟寓于传统技法之中,融自己的思考与技艺探索,以创新风,终于进入胸襟豁然、逸兴遄飞的境界。
画中有诗意,画中有格调,画中有境界,是文人画的追求,怀山先生的画作便上承这一传统,命意高古,在贴近文脉上尤为留意。他饱读古代典籍,通晓文史哲诸学。而怀山先生对诗经汉赋、楚辞元曲、唐诗宋词之名家名句,随口吟来,顺手写来,其国学功底如山矗水奔,令人叹服;有时不经意间,他取诗词歌赋之意境,笔下波涛,纸上云雾,一阵挥斥,一幅写意新法的山水呈现出来;或是一个古典美人,带着现代的热情向我们走来……
笔意流动之间,怀山先生将古诗文的意境题材点染烘托而出,有屈子行吟、晋贤散逸、长吉寻诗、高士爱莲、东坡履笠、放翁咏梅的艺术形象,有王昌龄、李白、欧阳修的诗赋画意,将文士情怀的积淀溶于笔端,一气呵成。怀山先生描摹古诗文中的意象,由心境格调脱化而出,无论是幽谷鸣泉、墨竹松菊,还是烟渚泊舟、寒山瑞雪,都将千古文采中的秾华与素淡轻轻勾勒,寄情于物,渐入佳境。
古画浸润着诗书礼乐、仁义道德,讲究一种“士气”,也就是怀山先生所诠释的“浩然气、书卷气”。怀山先生为画坛众多名家所推重,他的画格如人格有目共睹。在他于纸上淋漓挥洒时,往往将人格与文化融入笔端,情怀所至,画笔生辉,使“如将白云,清风与归”“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的超逸典雅的诗意流淌于墨色之中,以酣畅胸襟写天地之意趣。
正如怀山先生说:“中华民族之所以有凝聚力,不是因为武力,也不是因为地缘,而是因为文化。文化其实不是简单的那点字句,而是字句里面贯穿流淌着的一种精神,这个精神滋养了一代又一代人。书画在古代不只是作为一些艺术上的追求,它在文人的笔墨生涯里实际是抒情消遣,体现性灵。对这些文人来说,诗书画印都是小道,但是小道也可以载道,最终还是要归载到大道上的。”
心手调和,独见幽微,境界乃出。通过修心养德,积淀学识,饱读诗书,怀山先生潜移默化地积累了高尚的志趣和性情;挥洒于画作中,则获得了超然物象的韵味意境,以及莹澈玲珑、不可凑泊的言有尽而意无穷之妙。论及绘画意境的营造,怀山先生曾在《闲谈放笔》中谈到,“绘画之难,不在技艺,而在境界”,而他所探寻的高远精妙境界则是“学人之器识、学养、技艺之总和”,将知与行、意与画的追求和合为一,使笔墨的气韵风骨臻于化境,由此境界中便可生发出无穷无尽的神妙意象。不滞于手,不凝于心,心手俱忘,无不如意——这便是怀山先生意通神达妙境之所在,是当今中国画界应当弘扬与坚守的精神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