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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中国的文艺批评都不是独立于政治之外的完整个体,而是依附于政治权力的社会意识形态的一部分,在本质上始终走不出话语—权力—话语的怪圈。追溯起来确有其源。不管是秦的“焚书坑儒”还是汉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都是权力话语的体现。表面上看来是通过思想者之思想(文字)来说话,实际上是“王权”凌驾于话语之上的表现。即便是思想最为解放时的先秦和魏晋时期也不过尔尔。
传统的中国社会思想是“经学中心主义”的集中体现,其实质上就是“王权中心主义”的一种意识形态的替代。“经学中心主义”所产生的话语权力亦是“王权中心主义”所赋予权力之后的权力。因此,在这样的社会意识形态之下,“王权中心主义”便以权力渗透的方式控制着话语权。
孔子曰“不学《诗》,不以言”,“言之无文,行之不远”。诸如此类,“经”成为了无所不能的放之四海皆准的行之有效的话语武器。刘勰云:“经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文心雕龙·书经》)“经书”都是圣人所写,圣人是人间之神,是无过错的,所以“经”就是绝对的真理。表面上看起来,是文字(话语)在行驶权力,发挥着权力的作用,实质上,“经”对话语的独霸恰好说明了权力被某种意识形态给霸占了,权力的独霸自然就产生了话语的独霸。而这样的话语所产生的权力无疑不过就是权力本身的傀儡。因此,中国几千年来的传统文化所行驶的话语权力不过就是权力(王权权力)的辐射品。这样,我们就不难想象,自古以降,不仅权力成为追逐的对象,话语权也成为人人想拥有的一种权力。因为他们知道,掌握了话语权,无疑就掌握了一定的权力。话语在实践过程中潜藏着权力的运作,话语的胜利也就是权力的实现。
诚然,直至今天,中国的文艺批评依然还是在这样的圈子中打转,即便是接受了西方文艺批评宏大理论的“洗礼”,也能发出一些个人的具有时代特征的所谓自由的进步的声音来,但实质上却没有改变多少。本质上,文艺批评的话语还是在社会意识形态的控制之下,话语权始终掌握在权力者手中,唯权威、唯专家、唯职称、唯文凭的话语模式正是权力对话语权独霸的体现(文艺批评的话语权难道不正是被大学、官方的各种协会、政府研究机构所控制吗?),一切企图进入其中的异己的声音最后要不是被同化,就是遍体鳞伤被踢出来。不是吗?今天很少有“成功”的有独立话语权的批评家不是被社会意识形态所认可而后获得的?尽管在骨子里他们可能有着些许反叛精神,但为了自己的话语权还是希望能保持现状的。
曹丕曾说:“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文章就是文章,其不过就是个人内心深处某种愿望的表达罢了,何以成了和政治同桌吃饭、同台演出的兄弟了?艺术亦然,由文艺作品延伸出来的批评亦然。可是今天,我们还有多少人在希望借着意识形态的权力做着“经国”“不朽”的话语之梦呢?
都说诗是人之内心“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华兹华斯语)有些情感的确需要通过诗的语言才能表现出来。前些年,我曾写过这样一首诗,标题是《弱智的尊严》,现抄录如下,权当笔者内心深处的诉说罢:
让痛苦的话语叙述着事实的无奈,
否则我会得病,
一个无教养的“文明”社会里,
专家、记者、电视、报纸、网络、老百姓——
谁更像是说真话的人?
我们没有多少勇气,敢于站出来,
指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不是废话。
反而对可笑的知识感恩戴德,
连年轻人也学着样子
振臂愤怒,却在权力的刺刀面前
哑口无言。
空气中一定有什么力量把说出去的话
重压了下来,很是沉重!
是谁在羞辱我们的智商?
千百年来,我们已经习惯了被这样的
生活欺骗,甘愿做弱智的羔羊,
让尊严屈辱在发霉的面包里。
话语权力还是权利话语?兜兜转转,始终在这种尴尬的处境中生存似乎是今日文艺批评的宿命。(作者 杨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