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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〡无谓的调和——当代宗教题材绘画衰微之辩
在一个充斥着精明而讲求实际的“人本”的时代,
在一个视宗教教义为“一套无法证实的说教”的时代,
在一个视宗教“典籍”为谬论或童话的时代,
有多少艺术家“还可能积极画神迹、幻象、变形、被神化的人或物,以及在铺满金光的云彩上头戴殉教冠冕的天使吗”(英国诗人、批评家阿诺德 语)?
达·芬奇 救世主
对于这一问题,尽管我们不能决然否定,但我想绝大多数的人是持怀疑态度的。现实主义大师库尔贝说:“天使我没办法画,因为我从来没看过。”即客观真实(现实)是艺术创作的基础。同时这句话也给我们提供了这样的信息:这是一个没有信仰价值的时代——这个“价值”已然被“实证主义”“功利主义”“生物性”的残忍无情地剥蚀了。过去的那个宗教和道德相对严整的信仰体系已经衰微,随着科学的实证精神把宗教的神秘面纱一层一层剥去,宗教以及宗教信仰似乎注定要被一步一步逼向意识形态的边缘。因此,现代意义上的宗教题材绘画与传统意义上的宗教题材绘画在价值取向和精神旨趣方面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创造亚当 意大利 米开朗基罗
正如黑格尔所言,“无论我们认为其中所表现出的上帝、耶稣或圣母玛利亚有多么崇高或多么完美,都已经没有用了:他无法让我们跪下自己的双膝。”信仰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信仰的缺失是宗教题材绘画中文化精神衰微的根本原因。传统宗教题材绘画的功能在于塑造宗教偶像、图解或宣传宗教教义、规劝世人(尤其是宗教徒)服从“神”的旨意,营造一种超脱现实的精神信仰世界。可是科学越发达,艺术对于真实、深刻地反映社会生活的本质与揭示其客观规律的要求就越明显,而宗教对现实的反映恰恰是虚幻的。如此说来,艺术家在创作宗教题材的作品时,如果按照科学、客观的态度来要求自己,而不是以一种浓郁的宗教情怀,对宗教充满虔诚和敬畏之心,或对宗教典籍、教义有透彻的了解,或对宗教生活有深刻的体验,则他创作出来的作品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图像,而根本无法向人们传达或诠释任何信息。这样的作品能打动人吗?
清 丁观鹏 无量寿佛图
今天,以宗教题材为创作主题的艺术家依然很多,他们可能带着作画工具到处临摹诸如天使、耶稣、圣母、大佛、罗汉、高僧等人物形象及其与宗教活动相关的场景图画,甚至有些艺术家只知道徒窃古人纸本闭门造车,而对这类作品中所隐含的文化信息知之甚少。比如敦煌壁画中就叙事类别来说就分有佛传故事画、本生故事画、因缘故事画、历史故事画、比喻故事画等诸种形式,在叙事指向上又分神的形象、神的活动、神与神之间的关系、神与人之间的关系等诸方面的内容。如果对这些作品的叙事结构和内容没有深入了解就谈创作,就有可能闹出张冠李戴不符“故实”的笑话。丰子恺先生曾经说过:不要画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这句话虽然是从现实主义的角度出发说的,但它的确说明了一个不变的道理:艺术是一种经验——这种经验尤其侧重于对知识的掌握和生活的体验。
曾浩 敦煌飞天系列油画
当今那些看上去“玄之又玄”的“宗教画”,似乎描绘了一种宗教的生活场景,或者表现了艺术家的某种宗教认识,但由于艺术家缺少了宗教“经验”,所以读者几乎无法从作品中感受到艺术家丝毫的情感——信仰力量。在现代性语境下的宗教题材绘画,“宗教性”已然成为一种手段,艺术家不过希图借助某种“宗教性”的图像和符号,对在高度文明侵蚀下逐渐消失了的“群体仪式”进行记录,或许他们根本没有要表达什么或表现什么的情感冲动。换句话说,这样的“宗教画”不过是宗教题材在现实中的一个世俗化了的影子。事实上,我们今天所创作的宗教画或带有宗教色彩的作品,总是有意或无意地遗落了创作宗教画时所应涌现的精神信仰和历史情怀。套用艺术批评家莱里斯的话说,艺术家只是试图要去调和“以往的图像及构图成规,与一种从经验捕捉而得的、当代事实的客观描绘”而已。
作者:杨琼,海南乐东人,四川省华侨书画院艺术理论研究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广东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海南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著有《独行》(诗集)《作为治疗的文学》《艺术与生活》《西方文学主题漫笔》《艺林折枝》等,在中文核心、国家级、省级期刊上发表文艺评论文章百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