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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并不缺少祖先像、帝王像、高僧像这一类的“肖像画”,但其从未像欧洲那样被视为绘画的主流,无论是文人雅士茶余饭后的赏鉴,还是饱读之士富有深意的书画纂著,都习惯性地无视“肖像画”的存在。文以诚《自我的界限:1600—1900年的中国肖像画》重归“肖像画”的本身,将其作为一种“社会事件”来分析其背后蕴含的隐喻与思想。
文以诚是斯坦福大学的艺术史教授,其与杜朴合著的《中国艺术与文化》已广为中国读者所知,并已再版。但其精通的领域却是肖像画研究。或者说,此部著作,才是代表文以诚中国艺术史研究的经典之作。
首先,需要指出的是,“肖像画”(portrait)是一个舶来词,在中国古代绘画的语境中并无“肖像画”的概念,而常以“像”称之,且归于人物画范畴。在文以诚看来,肖像画无论在中国,还是西方,都与政治权力及社会地位的投射联系在一起,与对名望的追逐及文学和传记的纪念模式密不可分。对中国肖像画的研究,也可借鉴西方肖像画研究的范式。
同时,文以诚也着重分析了肖像画、赞助人(可能是画中的人物)、艺术家与观者(不只是赞助人)的关系。肖像画并非是简单的物体(object),而应视为一种艺术家与绘画主题相遇的情景和事件(event),并通过同时代观者的反应以及上下文语境对其加以探讨,反观肖像画对个人意识的建构。文以诚以陈洪绶为例,指出其笔下的人物意识到了被看(aware of being observed),或直视观者,或逃避观者的眼光。刘晞仪用“剧场化”(theatricality)一词,更为形象地概括了陈洪绶的人物画,画如舞台,画中的人物都是有自我意识的演员,为的就是传达出其扮演角色与自我的矛盾的讽刺。
当然,文以诚的研究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如其以任伯年为例,提出艺术家在“帝国末期”背负着一种社会自卑感。“帝国末期”这一概念本身即是西方史学的产物。虽然20世纪前期的中国,确实经历着改朝换代和社会变迁,但就肖像画而言,并不能理所当然塑造出一种“帝国末期”风格。又如任伯年的《三友图轴》,本是为九华堂笺扇店主人朱锦堂而画。描绘的是三人席地而坐的情景,并题“锦堂风沂两兄嘱颐写照,更许在坐,谓之三友,幸甚。”文以诚认为,端坐正中的人物为曾凤寄,左向坐的人是朱锦堂,背靠几案,案上放置卷轴,暗示着收藏和财富,右向者是任伯年自己,画中人物的坐姿和朝向都表明画中人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社会地位。但也有学者认为背靠几案者才是任伯年自己。
文以诚的中国肖像画研究,将绘画看作是一种社会事件而非画作本身,其地位通过对社会、文学和心理环境的图像的重新解读而得到了提升,从而拓展了肖像画研究的领域,人们也可从崭新的视角重新审视中国古代肖像画。(作者 朱师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