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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资本介入艺术以来,对艺术家与艺术作品有着相当重要的影响,以至艺术家普遍被市场所左右,甚至许多颇有才华的艺术家也未能幸免,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都无不透露着商人气息,而不见其艺术品位,社会中曾流传一句话:艺术家都在谈钱,商人都在谈艺术。很形象地概括了当下这类现象,即艺术家和知识分子的商人化。
商业是现代文明的基石,任何人类活动都不能逃离广义的市场范围,艺术当然不在例外。从宏观意义上讲,当代艺术有两大主要职能,其一是作为精神领域的探索创造活动而存在,其二是服务于商业市场。但是,如果因此说艺术家就应该以商人身份自居,沦为市场的奴仆,则是极荒唐的事情。
艺术市场的成熟与繁荣,最大意义在于让艺术家拥有独立创作的可能,摆脱了古代同行必须看雇主和赞助人眼色行事的被动地位。如果艺术工作者想要从市场中获得丰厚回报,就应努力创造出最优秀作品来。近代历史上一些杰出艺术家,如西方的毕加索、达利和我国的张大千,之所以生前就能在商业上取得成功,并不是因他们让自己转型为商人,而是拿最好的作品赢得了竞争。
在儒家士大夫主导的古代社会,商人即便富有地位仍然非常低下,是没有知识分子向其靠拢的。而今天却来个本末倒置,商人身份成为财富与地位的象征,挤进被人顶礼膜拜的精英之列。艺术家模仿商人言行,或者干脆以商人身份自居,折射出他们精神世界的贫乏空虚,对自己文化人的身份丧失了信心。急功近利的大环境让这些人丢弃艺术与文化理想,转而在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上寻求暂时的心灵庇护。虽然我们不应该再像古代文人那样对商人这一职业进行任何歧视,但这种一致向其“成功人士”身份看齐的现象,无疑加快了艺术创作队伍堕落的速度。
如果我们进一步展开思考,透过现象看本质,还会发现更深层次原因是这些人在创作上的无能。他们要么本是混进艺术创作队伍的投机分子,要么因为缺少作为艺术家必备的才华与勇气,只能转而求助于其它手段。毕竟,做一个成功的商人比做一名杰出的艺术家容易得多,如果你真是艺术天才还用得作如此作贱自己么?当他们知道自己无法在艺术创作上取得更大成就时,只好退而求次之,通过商业营销手段来掩饰内在的虚弱,努力把自己包装成“非常成功”的艺术家。
艺术家变商人的后果是把创作变成生产,有实力的靠雇佣枪手代劳来满足市场需求,没实力的就只能快速涂抹或复制拼凑了。我们常常看到一些名头很响的艺术家,作品已经严重平庸化、模式化,就是这一种转变带来的结果。特别是一些早些年因时代赋予特别机遇侥幸走红的大腕级人物,艺术创作激情早已完全丧失,几十来只能不断复制那几个陈旧的图案符号,完全依靠吃老本和商业化运作维持门面。艺术家也是凡夫俗子,并不比常人精力更旺盛,都把心思放在塑造商业形象上了,哪还能搞什么创作?
如果只是个别艺术家把向商人形象靠齐也就罢了,若成为一种普遍化的风气就相当成问题。可很不幸,这就是中国当下艺术界的现状。功成名就者靠商人形象维持已有地位,无名无地位的打肿脸也要装出个排场来,年老的生怕被人说跟不上时代节奏而奋勇直追,年轻一代更不用提了,少数几个市场红人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偶像标杆。当艺术家们一窝蜂向商人转型时,直接导致中国当代艺术创作集体平庸化。只要稍微审视下当今中国艺术家们的大作,就不难发现无论大名头还是小名头,老一辈还是年轻一代,有几个拿得出一两件能让人怦然心动的优秀杰作来呢?
诚然,在当前这个物质财富丰足的时代,我们不必强求艺术家们还要像常玉、莫迪里阿尼等人那样在极度贫困中坚守对艺术的执著,也无需以传统卫道士的立场将金钱视为洪水猛兽,追求个人名利完全没有什么错。但是,艺术家的职责本应该是创作,是力求攀登精神世界的巅峰,而非塑造市场形象。况且,这个世界上能胜任商人这一职业的人很多,能成为优秀艺术家者却非常少,哪一种行当究竟更重要呢?在艺术市场趋于成熟的当下,对于一个真正优秀的艺术家来说,只要能拿出杰作来,把推广营销的事情丢给画商和职业经纪人,又何愁得不到该有的回报呢?
这也在提醒收藏家们擦亮眼睛,不要被艺术家们打扮出来的“成功人士”光鲜外表迷惑。毕竟,艺术创作是要拿作品说话的,虚华的包装无法掩饰住本质上平庸的。话说回来,除了华而不实的吹捧外,我们能指望商人艺术家名下的作品有多高文化内涵呢?(作者 杜洪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