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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著名的涂鸦艺术家班克斯,选择在拍卖现场众目睽睽之下,将他那刚以百万英镑落锤的涂鸦作品《女孩与气球》,以一种恶作剧的方式瞬间毁灭,引来一片唏嘘和不解。
作为一名普通的艺术看客,浏览这条消息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一场行为艺术。相信在中国,大部分人会有同样的看法,并且人们会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只不过是一种艺术炒作的方式。然而,深入了解这位艺术家后,发现他本人多年来刻意地与公众保持着距离,虽然名噪世界,涂鸦作品也为人们广泛知晓,但是一直拒绝媒体的邀约,以至于很少有人见过他,这显然打破了人们本能性的猜测。这种行为上的怪异哗众与本人的低调隐埋,似乎是一对潜在的矛盾,使得人们无法用常规的思维来解释他。
涂鸦文化以青年为主体,历史并不长,某种程度上代表青年和弱势群体的个性化表达方式。从作品看,他们的图像想要传达的意图往往简单明了,与环保、权利、政治、性别、消费主义等议题紧密相连,本质上类似于我们的宣传画,但由于画的地方特殊(一般为公共区域),又不拘于形式,所以被看作是传达声音的另类媒介。
作为涂鸦艺术家,班克斯的作品涵盖各种社会与政治议题,他是在用涂鸦这种年轻的艺术形式表明他对社会的思考和态度。正如他在自媒体上的配文:加价,继续加价,消失了……面对照片上人们的神情,似曾相识,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蹦出《最后的晚餐》里人们的惊异神情。
但这种人为制造的惊讶效果或许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班克斯似乎想用他独有的方式反抗艺术与资本之间的关系,用碎纸机慢慢地将百万英镑撕成条状,把有价值的东西一点一点、慢慢地毁灭给人看,制造一种剜心之痛。是用他完全个性化、艺术化的方式对发达商业文明发起的绝地反击,宣泄资本对艺术深刻控制带来的压抑感。
但我想,他不会不知道即便是他本人和他的作品,都无法挣脱商业文明的束缚,这仿佛是艺术家与市场的悖论,是艺术家存在社会里的宿命。所以到头来也只是他以往种种怪诞艺术创作的延续,只能是仅仅用这种戏谑的方式表达、恶作剧一下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涂鸦艺术除了批判的痛快,还有着与城市之间进行“游击战”的快感。班克斯曾多次、反复地潜入各类美术馆将名画换成自己的恶搞画作,以这种明显的嬉皮风格表达他对艺术权威的反抗与嘲讽,也折射出玩世不恭的影子。
我们看到他仿佛就像超人和蜘蛛侠那样,沉浸在一种想干就干和行侠仗义的痛快之中。他用特立独行的行动告诫世界“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然而这种风过江湖的快意潇洒,却置喜爱其艺术的粉丝们于无法拒绝的境地。他既是在创作一件平面作品,更是在实践一种行为艺术,这种行为艺术没有固定的程式标准却指向生命的自由活动。
他是一位社会运动活跃分子,从小的不安分使他在14岁即被中学除名,然而并不影响今天被年轻人选为本国最知名的艺术家之一。从他的作品和种种艺术行为看,我们似乎能推测他是内向的、羞涩的、神经质的并且有着强烈表达欲和批判欲的性格特征,以这样个体切入的方式,之前种种怪异的涂鸦行为为这次“有趣”的毁画行为已经做好注脚,至此,我们似乎可以对他的毁画行为由惊讶转为理解。
从美术史的角度看,自印象派以来的前卫艺术家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具备了“造反”基因,这种涂鸦艺术恰恰继承发扬了艺术的反叛精神,与当代快速的工业和商业时代节奏相吻合,它颠覆性地打破生活与艺术的界限,把艺术对主观感情的强调转向客观世界的关注,表达对后工业文明时代的压抑和反抗,具有典型的后现代主义特征。班克西与其他涂鸦艺术家们一道为现代艺术的发展创造了一道独特的艺术风景。在“现代艺术已经过时”的时代声浪里,为“艺术”概念注入新的内涵。
当然,这样令东方人难以容忍和理解的行为中,还折射出了西方的艺术生态。班克斯曾经将警察、军人和知名的政治人物作为涂鸦恶搞的对象,几十年来安然无恙,所以是社会的宽容造就了这样自由的艺术家。当画被毁之后,公众哗然,艺术家本人却炫耀着自己的行为,拍卖公司和买方似乎未表现出应有的慌张、愤怒、不容和严惩诉求,他们反而认为这是艺术品的形式转化,使它的价值更为珍贵了。看吧,自由的艺术土壤,有趣的艺术角色,另类的艺术氛围造就了别样的艺术思维、艺术家和艺术看客,不禁让人想起了南橘北枳的中国故事。
似乎,漫无边际的解读,也是班克斯给人们留下的另一种意义。甚至有人猜测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不管真相如何,可以预见,这样的“好戏”不会是最后一场。或许只有在特别的文化场域中,才能理解这一艺术和文化现象的真谛。(刘昌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