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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书法的种种解说,常见的有“剑宗”、“气宗”两大类型。前者强调技术优先,笔的轻重提按,墨的浓淡干湿,都要有板有眼、进退有节,出手必能精确无误、切中要害,才是正宗嫡传。后者强调心态优先,只要胸有格局、心有丘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挥毫的时候就可以左右逢源、笔墨精妙。两者究竟谁是谁非?笔者言,都是,都不全是。
先证其伪。前一类者,如果僵化教条,培养出来的无外乎就是中规中矩的写字匠。向上看,是二王。两边看,是苏黄。转身看,像赵董。仔细看,无外乎古人的胚胎。更有胜者,把某几幅古人集字作品练得精熟,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几幅作品,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问及秘诀,则装聋作哑、装神扮鬼,充当“嗯啊派”。总而言之,能“吃香”就可以了。收个红包,混个饭,明明是混迹江湖,却经常假扮大隐于市的架势。后一类者,粗知笔墨,出手就俗。却避开笔墨不谈,以学问、见识自居。明明是笔墨不行,却要说格局挺大。明明是线条不过关,却要说人际关系很广。明明是结构杂乱、不得要领,却要说性情中人、随行就市。乱拳打死老师傅,最后就变成了“这宣纸挺贵的吧”、“这装裱很精致”然后相视一笑,成了无关紧要的“哈哈派”。
对于书法创作而言,技术永远都是最重要的。线条、结构、章法,联为一体,环环相扣。线条的基本功,取决于时间和精力的分配,没有捷径可走。线条之间的关系,产生结构。字与字的关系,产生章法。如何巧妙地处理各种关系,则是一个技术活。古人所云“天覆”、“地载”、“让左”、“让右”、“横担”、“直卓”、“三合”、“三联”、“两段”、“三撇”、“四叠”之法,都是技巧。如此而言,学习书法者如果不是遇到了“明师”,完全依赖于直觉、自悟,那么诸多的技巧都会成为拦路虎。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点破各种技巧、讲解各种关系和规律,“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气式”,一招一式,都有来龙去脉。想做书法家,如果对这些技巧不明就里,完全依赖于误打误撞、蛮打蛮撞,或寄希望于“心情好”,简直就是滑稽荒唐、异想天开。
古人说,好的书法作品,需要笔好、墨好、纸好、天气好、心情好,五好俱全则善。这是有技术前提的,不会开车的人,奔驰宝马又能如何?驾驭笔墨的能力,才是产生好作品的根本原因。但心情也很重要,心情有助于技巧的发挥。在关于书法的各种认知里,人们最熟悉的大概还有“练书法可以静心”、“练书法可以长寿”。江湖上的书法培训机构,屡屡以这类观点招揽学员。哪里是普及书法,分明是以书法为诱饵,开门收钱。心静,只是写书法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心静,更不是古人写书法的目的。长寿也是如此,并没有大数据证明书法是长寿药、不老药。古人信札往来、科举取仕,书法是文人生活里的基本技能,而不是延年益寿的法门。如果真这样,秦始皇不必求丹,王羲之更不必感喟“不知老之将至”。书法就是书法,又不是修仙。
让书法回到自身,回到技术的层面,远比把书法“神化”更有价值。书法就是把字写好看,就是把写字提升为艺术欣赏。古人云“可喜可愕,一寓于书”,如果没有经过专业的书法技术训练,心情好或不好,对于书法创作均无作用。王羲之《兰亭序》“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岂不痛哉”,颜真卿《祭侄文稿》“呜呼哀哉”,苏东坡《黄州寒食诗》“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无不饱含了丰富的人生感悟、家国情怀,其静乎?其不静乎?如果没有深厚的书法技巧,静又如何?不静又如何?(作者 王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