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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现在画展多了,“不一样”就是期待。只是,好像画家们并非都这么想,或许也并没有能力这么做。所以,“不一样”往往是个奢望。总的说,不少画展出现“一样”或者“差不多”者,不是因为“纵向遗传”,就是“横向遗传”,要么就是“近距离感染”,还有就是“自我繁殖”。
陈钰铭《轩辕皇帝》
这次画展,是师生展,先生扛大旗,弟子很卖力,合成一台大戏。老师是主角,人人有佳作,也算多人共展,或称主题群展。来前,怕“一样”,忌讳一个师傅教的、一个模子搕的。看后,非常感慨,特别欣慰,不仅不太“一样”,还有新面貌,也溢出些许新味道,是为可喜,尤为可贺。
关于陈钰铭先生——这位擎旗的师傅,似乎无须多言,作为军队走出的、术业有专攻的个性水墨人物大家,不仅早就声名在外,关键是画好,有境界、有味道,且越来越好,越来越地道,不断自我聚焦,成就个人面貌,也为水墨人物画坛,矗立奇墨异彩的突兀一“象”。
参展阵容中,作为陈钰铭工作室助教的李连志、张力弓先生,也是耕艺已久、早闻声名。本次画展,连志、力弓的新作,也属大幅精制,犹有“鹤立鸡群”之貌。看连志画儿较多,其艺道功夫,江湖早有传说,根本在于其有想法、耐琢磨,作品寻味、境界不俗。画得好,题材也广、形式又多,潜力可挖,未来可期。
观中国美术,师徒模式演绎至今,成为一种文化。所以,中国艺术“派”少而“宗”多,表现在师徒相授、子承父业、友朋宗亲、地域乡邻等,所以,具有师承性、家族性、地域性特征,与长期的农耕社会、情缘文化等诸多因素相关,也与传统艺术往往被作为一门手艺传承相合。这种模式,虽经漫长,但多有流弊,学界多有宏论。私以为,核心之命题在于,艺术家或许是个非常特殊的人类学、文化学现象,终究不是“培养”出来的。
一直以来,不少有识之士均有此感慨,精英可以培养,科学家可以培养,艺术家却难以培养,尤其是能出精品、巨制、创造经典的大家,往往与培养无关。如同“钱学森之问”一样,令人尴尬;吴冠中更是多次疾呼,并郑重提出“以奖代养”的建议,但至今未见多少动静,各类艺术院校、各种工作室,似乎依然红红火火。
艺术家成长中,内在(心源)非常重要,外在有时也是“燃”点。通俗说就是,成为伯乐眼中的千里马。当年,宋王赵佶选中天才少年王希孟,成就《千里江山图》,是宋徽宗独具慧眼,根本是王希孟天有奇才。
陈钰铭《天籁》
这次师徒展,有阵容、有规模,能拿出这样的作品,能有这样的展览效果,可见当初师者选材见功夫,学生多有内在,范习也见功夫。
说“不一样”,是想说,艺术贵在不同,也难在不同。这种“不一样”,直观在形式语言,审美也由形式语言——或者说,通过形式语言——感受审美,进入思想,体现艺术价值。因为现代美学转向,语言成为“本体”,形式“恢复”本来面目。这些画作,虽出同门,但状貌、形态有所不同,内在思想也有所别,并均以现实主义理念创作,是主旋律,也是正能量。李连志《阳光洒满大地》说“不一样”,倒有个“一样”的面目特征,或许值得赘言,就是画面的“繁”,就是繁茂、丰富、饱满。常说,大道至简,也说大艺至简。但这里的“简”是哲学概念,表示真理、规律或原理,往往是极其简单、非常明了的。艺术求“简”,属语言形式范畴,为画面形态,是讲创作需要提炼,但提炼不是简单的“独木成林”,更非举目“荒原”。
语言要丰富、厚重,形式要异彩纷呈、千姿百态,就是繁茂、饱满。当然,这种“繁茂”,也不是“挖到筐里都是菜”,而是提炼的叠加,是诸“简”的集合。换言之,就是繁茂而不繁杂,丰富而不重复,饱满而不滞满;简约而不敷衍,提炼而不简单(肤浅)。
“不一样”始终是方向,“繁茂”“饱满”不可或缺,两者统一,叠加难度,非经年累月不可,但值得。
张力弓《输入文明之二》
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永怀初心——陈钰铭师生作品展》,于11月13—23日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开展,此文系吕国英在画展开幕式后、作品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提要。吕国英,文艺批评家、作家、文化学者,创立“气墨灵象”艺术论,提出“灵象”是“象”的远方,“气墨”是笔墨语言的未来,“气墨”“灵象”互为形式内容,美是“气墨灵象”,高学大德方入“气墨灵象”之境,“艺法灵象”揭示艺术终极性规律等诸多新立论、新命题,构建全新艺术理论体系。撰写出版专著多部、评论多篇,逾数百万字,多篇(部)作品获国家、军队重要奖项。(吕国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