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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迹(天然漆、麻布、瓦灰) 2016年 高幸
漆艺的历史很悠久,体系很庞大,技艺很丰富。传统漆艺的美已经深入人心,但当代漆艺还没有形成清晰的面貌。如何创造当代的漆艺,并在漆艺史上留下印记,无疑是当前的重要工作。如果说沿袭传统、传承古法是一条不可放弃之路,那么,转化思路、活用技艺也是传统漆艺在当代文化背景下谋求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
近几年,漆艺的发展渐有起色,不仅展览频繁,并且形式和特点呈现出从平面、器具、装饰性、实用性的传统范畴向立体、装置、影像、艺术叙事和张扬个性的广阔空间迈进的趋势。漆艺不再止于实用性的漆器,也不再止于装饰性的漆画,呈现出多元态势。然而在漆艺从形式到内涵都发生巨大变化的同时,漆艺审美和批评并未同步。由于人们习惯于传统漆艺平、光、润的审美和装饰性、实用性的功能定位,所以当漆艺呈现出陌生化的表征之时,常常会面临行业内对大漆材料独特性和必要性的质疑,让漆艺创作者对于自身探索性的尝试充满不确定性,无益于后续发展。这种质疑反映了目前漆艺观念上的封闭性,这在某种程度上制约了漆艺的自由发展。
这些年,笔者一直关注大漆媒材及其艺术生态,认为中国传统漆艺的文化价值并未被充分认识,甚至被低估,漆艺在未来是有着极大发展空间的。大漆材料本身及其髹饰体系的优势非常明显,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尤其需要对漆艺的定义及其边界问题进行重新思考。而在学术研究尚未成熟之时,以开放、鼓励的姿态允许漆艺的各种探索,则是推动其发展的基本前提。
需要说明的是,强调“开放”并非鼓励漆艺创作复制当代艺术,同样,“传承”的目的也不是简单地“摹古”,“开放”是一种“再生性传承”,是用今天的语言方式来接续传统文脉。因为我们传承漆艺并非仅仅为了复制经典技艺之美,而是希望大漆作为一种媒材,被广泛地应用于艺术创作和日常生活,并跳出漆器或漆画的狭小范畴,与当代文化形成互动共生的关系。让漆艺与时代共呼吸、与青年共生长,才是长远之计。所以,目前漆艺界需要一种“开放”的姿态和“再生性传承”的思路。
这同时要求漆艺家打开思路、摆脱束缚进行创作,而观看者、研究者以发展的眼光来审视漆艺。不急于定性、不匆忙下结论,才是有利于创造性继承与发展的方式。笔者曾经策划过“开放式——青年漆艺创作研究展”,以明确的问题意识直面中国漆文化的断层,提出开放式的理念,鼓励年轻人的创造性探索,呼吁一种全新的看待漆艺的视角,以期使失落的古老漆艺术得以新生。这一思路对于当下传统工艺传承与创新问题具有一定普适性,不仅漆艺,更多的传统工艺都需要“再生性传承”。
漆艺作为一种传统工艺,如果只是延续经典之美,其结果只能是在博物馆中束之高阁,而在现实中却难以为继。真正的传承应该是鼓励新的创作主体面向新的受众,创造出符合当下时代特点和审美趣味的漆艺术。我们不仅要传承工艺及其承载的东方精神,更要推动与当下相呼应的具有整体艺术高度的漆艺发展新气象。
在全球化的语境下,青年一代承载着当代的审美趣味与文化基因,正跃跃欲试对大漆媒材和髹饰工艺进行各种新的演绎。大漆是他们偏爱的天然媒材,漆工艺是他们感兴趣的传统文化资源,把髹饰体系从传统工艺美术的形式中抽离出来,作为个人化的纯艺术性表达,已经是现在大多数中青年漆艺家的创作路径。年轻的作者们面对漆艺丰厚的历史,没有按部就班或画地为牢,他们不拘一格的想象力和表现方法,颠覆了传统漆艺的固有模式,比如说游戏互动的方式、多媒体的运用、与新材料结合的实验、对视觉空间的野心等等,有力拓展了漆艺的边界。从追求精工装饰到艺术叙事,从背负传承的包袱到轻松有趣的互动娱乐,从器用和架上向空间、场域的方向延展,青年一代的再造使漆艺变得鲜活起来。
通过再生性传承,漆艺在新的语境中,因为其材料的自身优势而发展出更多新的可能,原有物性得以发现、挖掘,漆艺更具延展性,系统更加丰富了。从创作的角度来说,转化思路、活用技艺而不被原有的体系所束缚,这一创作诉求应该得到尊重。从研究的角度来说,漆艺首先应解决艺术性的问题,再谈其材料独特性的问题,没有艺术性的作品是对漆材料的滥用,脱离时代的作品则是没有意义的工艺复制。换句话说,漆所携带的各种工艺及材料的运用和技巧固然重要,但这只是髹漆人的基本素质和作品品质的基本保障,更重要的是对漆的使用,如何生发出新的思路,链接新的领域,并从艺术的角度建立漆艺更高层次的审美表现力,这是传统漆艺在当下持续发展的立身之本,也是再生性传承的关键。
“转化”与“活用”作为传统漆艺的当代叙事方式,只是激活了大漆原有的物性,强化了其审美表现性,后续如何,还需遵循艺术之道,继续挖掘漆语言的新表现方式。因此,现阶段可以先让有趣的实验、活跃的思维、新的技术手段、新的方法趣味在漆领域自由生长一段时间。当更多漆艺在“转化”与“活用”中既承续经典之美,又与时代生活互文互表,成为中国文化的新表达时,我们才能说,传统漆艺真正“活”在当下。(作者 曾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