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奇龄行书七律诗轴,天津博物馆藏
梅学味
毛奇龄是清初著名学者,治古文经学,在音韵、经学、历史、地理等方面均有研究,自视甚高。清冯仙湜在《图绘宝鉴续纂》中言“奇龄工书法”,其书法是何等风貌?那么,就让我们随着眼前这件毛奇龄的行书七律诗轴(绫本,纵161厘米,横45.8厘米,现藏于天津博物馆),通过其笔墨的游走去探寻他腕下的风云。
通章而观,此作写得相当流畅,从头至尾一派天机,毫无懈笔,大有潇洒随意、锦绣灿烂之气象,显示出毛奇龄在运笔方面已达到纵笔自如的程度。
可以说,毛奇龄在书法方面表现出来的才华是很卓越的。首先从取法方面而言,其书法的表现方式与同时代人拉开了一段明显的审美距离,虽然目前我们没有看到有关毛奇龄学书取法过程的相关文字,但是从其作品中,我们很容易发现他在行书的书写过程中有意识地融入了碑学元素,并且能够很自如地运用,这在当时那个年代是很难能可贵的。因此,我们形容毛奇龄的行书作品往往可以用诸如朴茂、硬朗、刚健、浑融等词语。碑学元素的导入,首先影响的是作品的气势。譬如,此作品乍一看蕴藉温和,但细而察之却是另一番情形:用笔气足力满,坠石入地,起落笔力很沉,看似行笔轻松,实则笔笔实在,斩钉截铁。如果将毛奇龄的作品与董其昌等人的流美书风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我们便可一目了然。在毛奇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奋力而为、激昂勇进的书家形象,通过硬朗刚猛的线条呈现内心对艺术的追求。
在用笔方面,毛奇龄是有自己想法的。很多书法家为了达到风骨峭然、奇崛爽利的审美效果,往往采用侧锋的方式来营构和处理文字,因为侧锋所带来的圭角、险峻能给人一种力量感。在这方面,毛奇龄另辟蹊径,他的用笔多取以方,然而并不是通常的切锋侧下,而是运用中锋内藏、逆入平出的方式达到一种寓圆于方、方圆结合的效果,因此,我们欣赏其作品硬朗却不尖刻、于刚健中透露一股清雅纯净的气息。碑学元素的导入对其用笔方面的影响是最大的,这在作品中都可以找到印证。碑学元素对于书写而言,就像一把双刃剑,如果运用得好,便可给作品带来一种奇妙的效果;如果运用不当,往往适得其反,从此作的用笔来看,毛奇龄在这方面无疑是成功的。作品中有短促有力的“三点水”,如“流”“清”二字的“三点水”,处理得果断有力,毫无靡弱之气;作品中又有长线条的拉扯,如“畔”字之末笔、“天风”之连笔,这些长线条既具流利的引带,又显示出一种雄厚刚健的美感特征,故而,随着此作中线条的使转,我们体会到一种抑扬顿挫的审美感受。
欣赏此作,我们感受到一种疏朗通透之感。作者在书写过程中将大部分文字处理成字字独立,故而显得很沉着。但是毛奇龄显然不满足于此,他在作品中偶尔插入字字牵连的字组,譬如作品中的“将谕”“于今”等等,字组的出现给整体章法注入了新的生机,使其在严谨中又有生动活泼的一面。
毛奇龄留存的作品不多,有关其书法方面的文字资料更是少之又少,在书法史上,他是一位典型的“有实无名”的书法家。
毛奇龄(1623-1716),字大可、齐于,号初晴、秋晴,学者称“西河先生”,浙江萧山(今杭州萧山区)人。著有《西河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