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天津市档案馆的资料显示,该照片为1937年华世奎(左二)等人于广智馆的合影,但因年代久远,华家后人已无法确认。如果有读者了解这张老照片的拍摄背景,或者能确定照片中的人物是否为华世奎,可与本报联系。(照片由天津市档案馆提供)
华世奎题字的“天津劝业场”匾额(照片由文史学者张诚提供)
华世奎题写的救灾记录(照片由华克循提供)
《思暗诗集》封面(照片由华绍栋提供)
《思暗诗集》内页(照片由华绍栋提供)
华世奎作品(照片由华绍栋提供)
华世奎作品(照片由华绍栋提供)
原标题:华世奎:不只是书法家
天津美术网讯 近代以来的天津,出了很多名人,华世奎就是其中之一。在如今的天津,提起他,恐怕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天津劝业场的匾额,上面那几个苍劲雄伟的大字,被看做是作为书法家的华世奎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而很多老天津人,或许会想起华世奎所属的那个家族——天津八大家之一的东门里“高台阶华家”,出仕前的华世奎就住在那里,受着他父亲的严格管束和家族文化的熏陶。
然而,因为影像资料和相关文字资料的缺失,坊间流传的不少关于华世奎的种种或多或少有了些“戏说”的成分。
天津市档案馆中收藏着一张老照片,据馆藏资料显示,该照片是华世奎于1937年拍摄的。通过天津近代教育史研究专家张绍祖的介绍,我们得以知晓这位书法家和天津近代教育的渊源。此外,记者还采访了华家的后人华克循、华绍杰、华绍慧、华绍栋等。他们和华世奎一样,出生于东门里华家,从小就听父辈讲述关于华世奎的种种。更难得的是,他们还提供了不少实物照片,力图还原一个真实的华世奎。
除了书法家还是社会活动家
华世奎和天津近代教育颇有渊源,一直积极参与地方的文化教育和公益事业。
“高台阶华家”走出的书法家
儿时的华世奎被父亲寄予厚望,苦练书法,功夫深厚;书写“天津劝业场”匾额,一字值100块大洋,堪称当时最贵。
根据天津市档案馆提供的材料,这张关于华世奎的老照片拍摄于天津广智馆。据张绍祖介绍,广智馆全名为“天津社会教育广智馆”,是由严范孙创议、林墨青负责筹备的,馆址在天津西北城隅。
1925年1月,广智馆董事会成立,严范孙为董事长,林墨青为馆长,李琴湘为副馆长。该馆内部设有总务部、征集调查部、陈列部、技术部、编辑部、图书部,“依照社会教育实施方案,以广开民智为教育宗旨”。之后,广智馆还曾开办图书阅览所。张绍祖曾经看到过另一张广智馆的照片,是由天津市博物馆提供的,通过对比,发现“围墙上的花纹类似”,再加上天津市档案馆的存档记录,所以张绍祖认为照片“很可能是在天津广智馆院内拍摄的”。由于华家后人手中并没有留存华世奎的照片,隔代又较多,也无法判断照片中的人是否为华世奎,但据华家的后人讲,华世奎与严范孙、林墨青等人交往甚密,所以,他出现在广智馆并留影是有可能的。
华世奎是以书法家的身份而被广为人知的,然而华家的后人华克循却认为他是“社会活动家”。除此之外,据张绍祖介绍,华世奎一直积极参与地方的文化教育和公益事业活动:1927年,华世奎曾与严范孙、林墨青、王守恂等人创建“崇化学会”并选严范孙为董事。严范孙去世后,崇化学会实际上一直由华世奎主持,为天津培养了不少义理、训诂、掌故方面的人才。除此之外,华世奎还长期主持文庙事务,经常参加与严范孙、林墨青、李金藻共同创建的城南诗社的活动。
与此同时,华世奎还热心天津的公益事业。华克循专程从朋友处借来1939年天津水灾时的一本记录救灾情况的册子,第一页即为华世奎的题字“己卯年天津意租界水灾难民救济委员会徵信录”,题字后有华世奎的落款和印章。如今,册子已经发黄,甚至还有些破损,但却见证着华世奎热心社会公益活动的一个侧面。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成就了后来的华世奎?在华家后人的记忆中,华家虽然有“高台阶华家”之称,但却并不是豪富之家。在华克循等人的记忆中,华家不仅台阶高,门楼很气派,大门两边还有上马石,但迎门的影壁却不像其他大家族是用石头等雕刻的,而是松木的,上面刻着一个很大的“福”字。除此之外,华家还有自己的书房、祠堂和花园。孩子经常经由八角门进入花园,其中的五棵百年老树,见证着这个家族的兴衰。直到华绍慧这一辈人小的时候,这个家族还生活在一起,按照严格的时间、仪式在自己的祠堂里祭祖,在父辈的督促下念书、习字。
显然,华世奎成长和学习的环境比他的后辈还要严格。华世奎的父亲屡试不第,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对他督促很严格。仅华世奎练字一事,就流传着众多段子:据说华世奎练字时,其父会在笔杆上放一个铜钱,只要笔杆一歪,铜钱就会掉下来,练到后来,华世奎居然可以在笔杆上摞着放十个铜钱;也有人说华世奎练字时,他的父亲会出其不意地抽他的笔,功夫深厚时,他的笔再也不会被抽走……可惜,这些段子多已不可考,后人只能在观其字时,遥想他当年下的功夫。
最终,华世奎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考取了功名并得到朝廷重用,显赫一时。因老宅里的房间有限,华世奎买下东门里石桥胡同的一所小楼。民国时华世奎避居天津,又买了意、奥租界交接处二马路路口的一所楼房居住。当时的华家已日渐衰落,华世奎基本靠卖字为生,这才有了书写“天津劝业场”的佳话。
对于书写“天津劝业场”几个大字的情形,坊间包括华家后人的说法也不一致。有人说是分两次写成的,也有人说是一气呵成;有人说当时华世奎喝了酒,也有人说那时华世奎已经戒酒,不可能“醉写”。然而,人们却都知道,劝业场老板高星桥为此付出了500块大洋的代价。一字100块大洋,这几乎是当时天津最贵的字了。
在诗中寻见真实的华世奎
华世奎曾写作诗集,并经常将诗集赠予子侄辈作为书法的习本;他的诗中体现对母亲的思念以及对公益的关注。
一直以来,华绍栋都很留意收集和华世奎相关的种种资料,如今他收藏的华世奎的字、印等,多是从拍卖行等处买来的。如今的华家后人中,口口相传着很多和华世奎相关的故事,但他却想为那些事情找到佐证。几年前,他买到了一本华世奎的《思暗诗集》。《思暗诗集》是民国的石印本,线装,收集了华世奎的三百余首诗。
据华绍栋介绍,这本诗集是华世奎用小楷写作而成,是笔法严谨的小楷范本。华世奎经常将诗集赠予子侄辈作为书法的习本。除此之外,这本诗集多是华世奎晚年自咏或与友朋唱和之作,可作为研究华世奎其人其事的重要资料。辛亥革命后,华世奎隐居津门,却被足疾所苦,诗集中即有这样的描述:“千秋高士陶元亮,一代诗人陆放翁。愧我望尘都弗及,胡天降沴与相同。坦途尽化荆榛域,上药难收尺寸功。斯世料无容足地,闭门借此隐墙东。”华世奎的足疾发展到后来,两脚红肿,不能站立,严重影响了他的健康和心情,为此,他有诗云:“举步无端不自由,一年一度困床头。幽囚似缚蚕身茧,痛楚真樱虿尾钩。未老山涛先策杖,已归王粲懒登楼。人言纵酒斯为累,无酒谁浇万斛愁。”
华世奎一生忠于清室,甚至曾经避用民国年号而用“我皇清退位之五年”之类的字样代替。即使在清帝退位后,他也不肯剪掉辫子,很多人把他的这种行为看做是忠心的表现。然而,通过阅读华世奎的诗集,华绍栋却解读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他的诗中有一句是‘今余一发难从割,梳栉曾经慈手挥’,并且还写道‘幼时衣履均先慈手制,每日晨起梳发尤必手自理之,不忍伤一丝。以至成人值考试前一夕,辄彻夜不眠为之听鼓,料理一切至次日出场归来始就寝,鞠育之恩曷其有极’,其实反映的是他对母亲的思念。”华绍栋说。
另外,诗集中的文字与华克循提供的资料互相印证,证实了华世奎对于公益的关注——民国二十八年,即1939年,天津发大水,华世奎运用自己的影响力为灾民募捐,这在诗集中有记载。诗集中收录了几首华世奎感谢他人捐款的诗,其中有一首《和庸庵尚书天津水灾感赋韵并谢赈款千元》,全诗如下:“怜我灾黎祸从天,仁浆义絮胜诗篇。远纾饥弱千重浪,上继讴歌廿八年。米少端资舟汛粟,粥多只昔灶分烟。愧无好句酬嘉惠,病久枯肠亦可怜。”这是发生在华世奎去世前两年的事情,那时的他,正在忍受着足疾等病痛的折磨。(李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