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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望先生劫后遗墨
龚望先生劫后遗墨
张今声
出版社要为龚先生出书法集,启功先生题耑《龚望书法集》。名为书法集,实为书法篆刻集。世人皆知龚先生书法高妙,其实先生篆刻亦直逼两京,不让同侪。
这年代,出版社主动找上门来,为先生出书,是双料的好事。一是,不让先生包销;二是,不要书号钱。
既要出版,必须整理作品。我去看望先生,二哥(龚先生的哲嗣龚绶二兄)正在拓先生早年治印的边款,我见二哥拓的不精,主动请缨,说:“先生,拓款,整理印蜕,让我来吧。”蒙先生首肯后,我将先生的印作,及一大包印蜕拿回家中。其实,我未必比二哥拓的好,不过是“有事,弟子服其劳”吧。
我从大信封中,将印蜕拿出来的同时,发现了这张作品。这是“文革”期间,先生用当时出版的宣传小册子,一页纸的反正面所写、所画。
一九五七年,“反右”开始后,先生被廹退职回家。先生不善治生,那时,师母支撑着一家人的生活,真够困难的,借用孔子一句话,是“伤哉贫也”!师母曾经对我说过:“家中没钱买棒子(玉米)面,我把一张桌子给卖了一元钱。刚要出门买面去,你先生又把桌子给提回来了,并告诉我‘花两块钱买的’……”
先生藏有郑板桥的四扇,极精。为了生计,先生把它卖给故宫博物院,每幅只卖了四十元。那时,故宫博物院只收精品。因为,文物还没有像“文革”时破坏的那么严重。先生时常摩挲一块汉玉印,印就放在先生的书桌上,我每次看先生必拿起,看看。看后,有一种意与古会的感觉。先生对我说:“我藏有二百多块汉印,都卖给故宫。有一次,我带着四十块汉印去故宫,作好价。当估者将印要拿走时,我将这块印放脸边……”先生随即话锋一转,说:“估者看我这样,说,你把这块拿回去吧,价钱照旧。我感激那位不知名的估者。”
“文革”开始后,先生境遇更加窘廹。即使在这样逆境中,先生应然没有忘情于书画、篆刻。先生在一篇札记中,记录了为其师辈金屏庐治印一事。金屏庐被操家后,家中片纸无存,先生知道后,为金屏庐治了三十方印,并搜集大量的旧宣纸,送到金府,金屏庐又开始了绘事,而自己却用此等劣纸。此帧画中跋语:清风摇影。诸日如法画于沽上六一堂。先生借用欧阳修“六一堂”之意,春秋笔法,微言大意地道出自己的窘况。
先生这张旧作,我不能秘为己有。整理好印蜕后,我把它交给先生,先生看后,淡淡地说:“你留着吧,闲睱时看看。”每当我看到它时,不禁想起先师的音容笑貎,同时,也是在鞭策着我,并教会我在逆境中如何生活。
前几年,二哥整理先生的旧作,我看到了许多幅先生用蓝墨水,在学生考试卷的反面画的兰花,那也是先生“文革”中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