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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美术网讯 二十世纪的印坛,有一个奇异的现象:在印学重镇上海,虽以缶翁领衔,却是名家辈出,百花齐放,风格多样。而在不乏印林高手的岭南,除个别漏网之鳞外,印坛基本上被黄士陵的黟山派所主宰。
在师承关系中,入室弟子有着天然的优越性。他们不仅坐沐春风,亲沾教泽,得乃师之真传,还被奉为嫡派正脉。而私淑者因受时空所限,无缘耳提面命,聆听师教。但历史已经证明,不论是学术或艺术上的继承与发展,要害是领悟,与师长的亲疏并非成正比关系。贤如“亚圣”孟子,未入孔门,却海内宗仰。在近代岭南,也有一位传承、弘扬黟山印艺的私淑弟子——邓尔雅。
邓尔雅(1884—1954),原名溥,为避宣统溥仪讳,改名万岁,别署绿绮园。广东东莞人。为广雅书院山长邓蓉镜太史四子。幼承庭训,研习文字训诂、书画与刻印。光绪三十一年(1905)携妻东游扶桑,攻读美术。归国后曾在广州启明小学任教,适三姐孀居,便将正处学龄期的儿子——容庚、容肇新、容肇祖送至这位四舅身边读书。邓尔雅在讲授国文之余,专心为三位外甥指导金石、古文与篆刻。1913年邓尔雅辞职归里,容氏三兄弟正就读于东莞中学,每每趋之请益,邓氏循循善诱,诲之不倦,为他们日后从事文史与古文字学术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邓尔雅曾应黄宾虹之邀,于民国初在广州与好友黄节、蔡守、陈树人等组建贞社广州分社,旨在“保存国粹,发明艺术,启人爱国之心。”先前又参加了南社、粤社。1918年,易大庵、李尹桑等在广州创立濠上与三馀印学社,邓尔雅也是重要骨干之一。移居香港大埔后筑“绿绮园”,珍藏从可园张敬修后人处所得的唐代著名绿绮台古琴,遍征海内题咏,一时成为港岛艺坛佳话。
邓尔雅博学多才,雅人深致,集书画家、篆刻家、诗人及古文字学家于一身。诗宗龚自珍,善画山水、菊石、墨梅,书法学邓承修、邓石如、吴熙载和黄士陵,尤以刻印驰名岭峤。东莞邓氏一族,清芬世泽,金石篆刻,传之弗替。自明代高祖邓云霄、邓逢京始,凡阅六、七世,皆擅治印。邓尔雅的父兄、儿子邓橘、外甥容氏昆仲、侍姬叶奕等均能走刀,所以邓尔雅在诗中自豪地称:“我家篆刻寻常事”、“一家都解学雕虫”,洵非矜夸之语。
邓尔雅早年就读于广雅书院,初涉捉刀时,黄士陵已归故里,因此不能像李尹桑一样,得到黄氏的亲炙,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黟山派印艺的理解、继承与发展。邓尔雅对黄士陵印作钦佩有加,竭力模仿。青壮时留日学习美术的经历,使他对充满几何构图的黟山派章法,有着良好的接受、消化能力,甚至较李、易等嫡传门弟,在体现黄士陵娟秀挺拔、光洁妍美的神韵风貌上,有过之而无不及。沙孟海对邓氏篆刻极为推许,在《沙邨印话》中称:“南国锲家以东莞邓尔雅、鹤山易大庵最为老师。尔雅私淑黟山,得其靓挺之媺,时出新意。”对一个艺术流派传承而言,邓尔雅的出现是造化,但对于个人,株守一种固定的风格,必将会掩埋其天赋个性。所幸已开悟的邓尔雅正如沙老称赞的那样能“时出新意”,也是他作为黟山派传人的意义所在。
邓尔雅中年后对邓石如印风多有涉猎,自言所作在“皖黟之间”。他的一些白文印将皖派的书法笔意与黟山派铦锐凌峭的刀法相糅合,佳构连连。此外邓尔雅在效仿黄士陵白文印时,不仅保留了笔画间距疏密、欹斜的微调特征,又冲破定势,进一步强化线条的粗细对比,开创了具有美术装饰趣味,灵动、洗练的黟山派新风貌。除此之外,邓尔雅又将甲骨文、西夏文、梵文、苗文等引入印中,得黟山之未曾有。晚年喜以六朝楷法入印,雅俗共赏。所仿造像印,造型简约,生动毕肖,给人一种稚拙、清雅的新鲜感,在近代流派篆刻中独树一帜,对岭南印坛自有承上启下之功。(韩天衡 张炜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