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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的痴爱践约
高庆春出生于一座寒冷的东北边城,没有艺术基因的遗传和环境,可是,从上初中一年级起他就对书法着迷不已,把报纸上刊登的书法、篆刻作品剪裁下来,积攒成厚厚的一大本剪报本。而他临颜体大字、学篆书,完全都靠自学。当时社会上常说的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练书法与谋生、出人头地似乎没有一点关系,学习篆书连给邻居写春联都用不上,更是让人觉得不务正业、不可思议。可高庆春就是喜欢。这,就是热爱。热爱是最好的老师,热爱的力量更是神奇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人与职业之间的缘分,似乎是前生的约定,今生的相爱相许,今生的全部努力、全部意义,好像就是对某些前生契约的兑现。
也许,人说不清楚的是天性。亚当·斯密在《道德情操论》中说:“人因为天性而迷恋某种事物,正是因为这种‘迷恋’激起辛勤工作的热情。不必问为什么,也没有什么原因。”高庆春选择篆书和篆刻,就是一种爱的践约。选择这些,就是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信仰、一种精神。正如泰戈尔所说:“一切都在爱中亲证。”不计得失的爱、不计得失的精神力量,具有永恒的价值。这是任何一个取得成就的人必须具备的素养,也是仕一个称得上文明的社会所必需的要素,它使任何一个伟大的文明得以建立和延续。
专一,是“爱”的最显著特征。美国社会学家罗斯特在《黄金法则》中写道:“如果一个人思想分散,他将一无所得。但当他全神贯注某一点时,他将硕果累累。”墨为心声,刀随心意,只有用心去写、用爱去刻,才会出精品,才会有成就。正是这种痴迷的爱,让篆书和篆刻在高庆春手上绽放出迷人的光彩。
黄山谷论书题跋
“有心栽花”的路径探索
在广袤的书法艺术原野上,高庆春用的是“减法”,即主要集中在篆书、篆刻、章草三种书体上。多年来,他一直把篆书作为主攻方向,用秦小篆及清人篆书锤炼篆书线条的质量,锻炼腕力,规范笔性,循序渐进,再师法《墙盘》《毛公鼎》的浑穆沉雄、《散氏盘》的雄肆开张……他不盲目追求铸造痕迹,而是侧重发挥毛笔“笔软则奇怪生焉”的特性,磨练神采飞扬的笔法。
幸遇包山楚简瑰宝,高庆春被这种金文时代手写体鲜活灵动的线条和由此而反映出来的神秘的意象所折服,从此另辟蹊径,集中精力研究简牍帛书。心追手摹,用金文之骨,撑简帛书之神。高庆春虽被楚简的天真烂漫、鲜活生动所感染,但他心存“戒备”,刻意与时风拉开距离,采取了有所取舍、融会贯通的方法,用大篆的笔法来写简书,复以简书的笔调来调节大篆,不把自己框定在某个范畴内。这些新作,不仅有技法的综合叠加,更有经验与灵感的融入,笔下流泻出些许古奥、厚重、沉雄、生涩的气息。天人合一,物我两忘,令人沉醉。
高庆春认为,“古法”离不开对传统的深入挖掘和汲取,“个性”可理解为当下的“原创性”。“原创性”绝不是照搬原始或稀有的资源,必须是以独特的审美视角来审视和提炼这些资源,并加以融会贯通,为我所用,才能创作出真正有品位的原创性作品。书法的实践是“人”与“书”相契和的过程,找到自我的坐标和定位,才算悟到了书法之道。这需要水到渠成的积累,更需要“有心栽花”的设计。
书于右任《叠鼓写经》联
“气厚势足”的恢宏意境
高庆春早年就给自己划定了一个坚定的航向:“在笔墨表现力与金石趣味间寻觅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研习经典、把握规律、用对方法、找准定位”,是高庆春对学生的要求,也是他自己的追求。他以金文为里,简帛书为表,经过多年的摸索苦练,逐渐形成当下带有简帛书意趣的大篆面目。
在实践中,高庆春注意把握以下几点:其一,掌握金文与简帛书的差异。其二,融会变通。取包山楚简之秀逸洒脱、郭店楚简之流走生动、子弹库帛书之圆润婉劲,旁参战国纵横家之雄毅刚劲,在理解和领悟中展现楚简的稚朴和浪漫。临习和创作时最关键的也是最需要调整的是笔法,结字也不可一味地追求怪异。其三,用金文笔法来融会简帛书。金文笔法中正浑厚、力透纸背,克服简帛书尖、薄、滑、飘等弊端,书写时既保持鲜活生动又不流滑。其四,文字取法避繁就简,必要时适当使用假借和异体字。
如高庆春所说,“岁月磨砺涵养了笔墨,笔墨再现了真实的自我”。经典的精华,古为我用,化古为我;结字宽博而敦厚,展现神采;用笔沉实而丰富,增强力感;不仅通过留白和空间处理手段,还注意笔调的虚实呼应以及细节的节奏变化,使大章法气韵生动;篆书与章草互相渗透,笔意融通;篆书与篆刻互为借鉴,相映成趣。从开始阶段“内金外帛”的风格探索,继而达到“气”厚而“势”足的恢宏意境。
“疏放朗畅”的朴新印风
高庆春的篆刻主要取法先秦古玺,追慕其浑朴、疏放、简淡、玄远的意象,体会既要挖掘篆法、刀法、章法的表现性,重视视觉效果,又要注重作品的内涵。只有形式与内涵的高度统一,才能产生艺术的感染力。高庆春是持“以书入印”论者,探索将带有简帛书意趣的大篆书法新貌入印,追求“疏放朗畅、质朴清新”的印风,以及在这一基调统摄下的变化,借鉴秦汉印、匋印、封泥、砖文乃至吴昌硕、齐白石、来楚生、易大厂的招数,力求刻出自己的感觉来。他既强调整体大效果、求气韵生动,又关注细节刻画;既精心筛选入印文字,又把形式美一同考虑进来;既重视“篆”的丰富性,又强调“刻”的表现性。
《圣经》说:“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高庆春找到了这条路,相信他,会走得更远更高。(附图为高庆春书作)(何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