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陈之佛40岁时拍的全家福
陈之佛作品:梅花宿鸟
陈之佛作品:鹤寿图
任愚颖
陈之佛在艺术上的成功,除了得力于他自身的好学、敬业、奋斗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有一个温顺、善良、细心、体贴的妻子。
1916年陈之佛20岁,在家乡余姚县(今慈溪县)的浒山镇与农村姑娘胡竹香女士结婚。几十年来,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恩爱和谐,从来没有为一点小事红过脸。1918年,陈之佛到日本学习工艺美术。4年时间里,陈之佛刻苦攻读,从不为外物所动。当时许多人留日归来,往往会带上一位年轻漂亮的日本妻子。尽管陈之佛的妻子外貌一般,又是农村人,没有什么文化,还缠过足,但陈之佛对妻子一往情深。据说,陈在日本留学时也曾有日本姑娘对他有意,他都是以朋友之礼相待。后来到了上海,陈之佛与许多同道多有接触,其中有一位女画家对陈表示倾慕,也有人想为之撮合,陈之佛说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婉言谢绝了。
陈之佛常常对学生们说:“大凡真正的艺术家,一定是感情比较真挚、感觉比较敏锐、观察比较深刻、思想比较丰富的,以这几个条件来创作,自然会产生优美的艺术品。有人以为艺术家最浪漫,不拘世俗,甚至以为非放荡生活不足以显示其艺术家的身份,我可不同意这种借口。试看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一笔一画,一字一句,都要苦心思索,甚至废寝忘食,不达完美境界绝不终止,这种严肃的态度是艺术家创作时应有的良知。如果失去了这些良知,也就不成其为艺术家了。”看得出来,陈之佛对人品与艺术的关系,摆得非常正确,也正因为他严格恪守这个信条,所以他在生活中绝对不做有违道德的事情。也正因为此,他也才能对艺术如醉如痴,“不产生优美的艺术品决不罢休”。
陈之佛的妻子自从进了陈家之后,除了每天忙于繁琐的家务外,还要悉心侍奉公婆,体贴丈夫,抚养孩子,许多事情都和女佣一起做。陈之佛对勤恳、贤德的妻子,也是悉心呵护,关心备至。陈之佛从日本学成回国后,到上海执教,要把妻子带到上海,结果父母不依。陈之佛只好让妻子先去娘家小住,照顾孩子。后来,他借看望岳父母之机,便带着妻儿去了上海。在上海接触的都是文人雅士,陈之佛觉得妻子的名字“竹香”应该改一改,便给她取了一个“筠华”的名字,而且常常耐心地教她读书写字,如何待人接物等等,以便适应新的生活环境。有时朋友来访,来人多是学者、艺术家,陈之佛就把妻子介绍给朋友,和他一起接待。
抗日战争时期,陈之佛已有5个子女,全家7口人全靠他一人教书维持生活,有时未免捉襟见肘。学生朱朴存回忆说:“陈师母是一个娴静端庄、勤劳不知疲倦的人。”经常看到她在忙忙碌碌地操持家务,有时为儿女缝缝补补、做衣做鞋,一直忙到深夜。那时生活条件差,营养不足,她患了贫血,时常在做家务时昏迷,脸色苍白地倚在桌椅旁。周围邻居劝她雇个用人,她只是说,日子困难怎么雇得起?再说,自己不劳动也不舒畅。日子过得苦,她对陈之佛却是体贴入微。陈先生一件穿了十几年的灰色夹袍,妻子不知为他补了多少次。陈先生需要静下心来构思画作,妻子就把孩子揽在身边,绝对不让打扰父亲的工作。
陈之佛夫妇对儿女们也是十分的关爱。他的大女儿、现居台湾的绘绣艺术家陈嗣雪,曾深情地回忆说,他们兄妹5人,父亲特别疼爱她。小时候,父亲走到哪里就把她带到哪里。她从小就喜欢画画,一次画了一个椭圆的东西,说是爸爸的茶壶,陈之佛见了高兴地说,这孩子将来能当画家。后来她果然走上了绘画之路。她取名嗣雪,父亲名雪翁,显而易见,是有继承父志之意。学生们到家里画画,陈先生就让学生们画她,把她当“模特儿”。陈先生留着胡须和长发,不想到理发店去,大女儿读初中时就学会了修剪头发,便成了父亲专用理发员,直到她去台之前,父亲的头发都是由她来理的。
解放前夕,陈之佛所在的中大要迁往台湾,陈不愿去台,一家到上海躲避。哪知到了上海后,大女婿所在的单位要迁往台湾。陈之佛坚决不同意他们随行,要女儿和女婿在上海找个工作。那时兵荒马乱,找个工作又谈何容易。陈就让他们和自己一起生活。大女儿心想,自己已经有了孩子,一家三口都靠年迈的父亲养活怎么能行?再说,弟弟妹妹还小,自己又不能帮助他们,思来想去,只好随丈夫的单位迁台。陈之佛在与大女儿一家分别之时,只好仰天长叹:何时才能再相见?
新中国成立之后,陈之佛一家过上了稳定的日子。他立即把次子家玄送去参军。1951年抗美援朝时,他又把幼子家宇送到了部队。他经常与儿子们书来信往,鼓励他们要立下宏伟志愿,好好报效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