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何延喆在在画展上。
何延喆
画室书斋,是艺术家运思濡毫之所,也是艺术家创作历程的重要见证。刘奎龄先生画署斋名一般多用蟫香书屋和种墨草庐。蟫香书屋是指天津西北角文昌宫西严家老宅。严修曾一度在此创办严氏女塾。停办后空置,因为刘奎龄的姐姐嫁与严家,大约在1920年前后,直至1937年,刘奎龄一直在其间居住。院内有四明一暗的北房五间,暗间面积近30平方米,刘奎龄就住在暗间。这间屋子原来是严家的书房,弥漫着一股旧书的气味,有些书函久封未启,难免有蟫蠹之迹,严氏将其斋额之“蟫香馆”或“蟫香室”。刘奎龄将这既是书斋画室,又是暂时栖身的房舍,取名为“蟫香书屋”。刘奎龄当时大部分时间住在姐姐家。
与其姐共同生活的还有她的两个儿子,即严仁曾(曾符)、严仁统(六符)。刘奎龄视如己出,十分喜爱,给他们画了不少画,都是精品。如给严六符先生画的《上林春色》和《义和团抗洋兵》等都为刘氏的代表作品,给严曾符先生所绘的《花团锦簇》和《柳荫双逸》亦非寻常之作。
《花团锦簇》这幅画,严曾符先生曾在《天津文史丛刊》第一期《我的舅父刘奎龄》一文中记述过,曾符先生极其喜爱,但在七七事变中遗失了,故文中记述是一对雉鸡,其实画中仅为一只。当为年久记忆模糊,或为误记。此画题为曾符结缡纪念,当为贺婚之礼。以雉鸡为主体形象以贺嘉礼,其意深远。春秋时,犊沐子年五十而无妻,见雉鸡雄飞雌随,有感而操曲,名为“雉朝飞”。
中国历来用“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来表达人生的至乐之境。1923年,严曾符先生自美国康奈尔大学毕业归来,与李善人家族的李芝芬小姐喜结良缘。双喜临门,作为舅舅的刘奎龄当然万分高兴,故此画画得极为认真,可谓狮子捉象全力赴之。
1937年后,严仁曾搬入重庆道一所新居,这里是英国租界,名为爱丁堡路,编号为37号路。七七事变后,那一带如避风港一样,可以免受日伪统治。刘奎龄先生也住于此,终日笔耕不辍,以此养家糊口,画室名由以前的“蟫香书屋”改称“种墨草庐”。他画的题材,也由先前多绘花鸟,改为致力于画走兽了。
1941年,严仁曾虚岁四十,刘奎龄又为其创作了一幅《柳荫双逸》图,图中柳树婆娑,在竹石坡草间双马悠闲。据《穆天子传》中记载,周穆王尝驾八骏,其中赤身黑鬃的马名为华骝,有青白色花纹的菊花骢名为白牺,都是传说中的天马。刘奎龄一生几经战乱,1941年正是日寇横行无忌之时,刘奎龄先生作此图,充分说明在离乱和动荡的岁月中,渴望和平,祈盼安居乐业的生活,表达了即便有如华骝、白牺的名马,亦无战征骑,同时祝福外甥一马当先,事业有成。
与以往花鸟画使用的没骨法不同,刘奎龄画动物时,创造了一种新方法,即湿地丝毛法。这种画法自三十年代中期开始尝试,到四十年代初基本解决了干湿混合的技术,细观双骏的骨骼、肌肉、皮毛、花纹等细节,无不表现得淋漓尽致。此幅画严仁曾的侄子严文祥先生在幼年时,即看到常悬之伯父的卧室,晨夕相对。可见严仁曾先生非常珍爱。
从蟫香书屋到种墨草庐,刘奎龄先生历时近二十年,从材质(由绢到生纸)题材上(花鸟到动物)的转换,绘画技法达到了炉火纯青,实现了没骨与勾勒和丝毛与擦染的完美结合,形成了成熟的艺术技法和独特新奇的绘画风格,奠定了中国画坛一代宗师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