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读书时,校园角落处的一座具有上百年历史的文庙似乎并没有为我们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只是偶尔听说那里有一些文物。由于保护意识并不强,文庙内的文物一直处于散落状态,直到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时才被人发现,后又收进了山西吕梁汉画像石博物馆。多年之后,当笔者再次寻访这些文物时才发现背后竟有不少颠沛流离的故事。
吕梁汉画像石博物馆修建于1998年,2002年正式开馆。博物馆主体设计造型为仿汉代建筑,7000平方米的广场四周点缀着石质的汉灯。吕梁汉画像石博物馆自建成以来就成为当地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这里更像是一块世外净土。从进入广场开始,仿佛是一种时空的转换,瞬间从喧嚣走入了宁静。仿汉画像石的车骑出行文饰环绕着古铜色的大门,仿佛在墙壁上开出了一个时空隧道,马上将你的思绪从现代带到了1700多年前的东汉时期。
据馆长董楼平介绍,汉画像石被人们称为“无字的《汉书》”。汉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以孝为仁之本的伦理道德规范开始深刻影响着当时的社会风气。“事死如生”“事之如存”的厚葬风气开始形成,并推动了厚葬制度和画像石艺术的发展。东汉时期,选拔官员推行“举孝廉”制度,而孝的一个突出表现,就是对父母先人奉行厚葬。从西汉中期至东汉末,社会上出现了“以厚葬为经,薄终为鄙”的现象。
用画像石营造的墓室、祠堂等墓葬建筑物开始得以发展兴盛。之后,随着东汉王朝的衰落,社会经济基础和思想意识发生了变化,汉画像石也就随之销声匿迹,先后延续了约300余年的历史。
吕梁在汉代隶属于西河郡,因“迫近戎狄,修习战备,高尚气力,以射猎为先”,民风粗犷、彪悍。这里汉画像石也就有了其独特的艺术风格,浓墨重彩、质朴豪放、古拙而灵动。吕梁出土的汉画像石,大多采用当地的砂质叶岩,这种石吸水、吃色,画在上边的墨线和色彩历经千年不变。
当笔者走进博物馆后发现,有两块裂开又拼合起来的汉画像石与其他画像石不同,这便是“火牛阵”和“羽人嬉马”。据说这两块就是当年从笔者就读中学的文庙内收集过来的。这两块画像石1919年出土于吕梁市离石区的东汉桓帝时期(公元150年左右)的左表墓。 左表字元异,是使者持节中郎将莫府奏曹史,是负责管理匈奴进贡和礼品的小官吏。1919年,从其墓室中发掘出14块汉画像石(一说13块),其中有两根刻字石柱最为珍贵。第一条上刻有“和平元年西河中阳左元异建筑万年卢舍”字样,另一条上刻有“使者持节中郎将莫府奏曹史左表字元异之墓”。据博物馆的讲解员介绍,这14块汉画像石被发掘出来后,当时京城有名的文物商人黄百川勾结当地的一些文物贩子,将这些画像石装车运往北京。其中有文字的两块流落到了加拿大的多伦多博物馆,有的后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但是其中的“火牛阵”和“羽人嬉马”两块画像石却在运输时被遗落在路边。当地人不知道这两块石头是什么东西,见上面有画便将其放在了位于今吕梁一所中学校内原文庙的大成殿内。直到上世纪80年代,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时,才被当地的文物工作者发现。“火牛阵”如今已裂成三块,但画面上的战斗场面仍让人有种亲临其境的感觉。火牛双角上绑着利刃,低着头,四蹄奔腾直冲前面的敌人。整个场面用极简单的线条勾勒而出,火牛的气势和敌人的慌张跃然石上。“羽人嬉马”由上下两块组成。汉画像石上的羽人是汉人所认为的仙人,而马则是汉人最为信任和喜爱的动物之一,这块画像石表现的是羽化升仙后与马嬉戏的场面。(杜洁芳)